第四百六十三章 戴罪立功?

“民範鶴年,問姑娘的吉。”

看着眼前這個身形瘦其貌不揚的老頭子,金雀兒起身離座,臉上始終掛着客套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範老爺子已是這般年紀,女子怎敢受老人家的禮?真是折煞我了。”

微微蹲了蹲身子,算是還禮了,然後既然用禮貌但卻稍顯冷淡的態度說道:“世人都說你們範家財雄勢大,盛名之下果然無虛,三百二十萬貫犒軍,好大的手面兒……”

三百二十萬貫錢,摺合白銀二百五十萬兩白銀,這筆錢財足以支撐兩場中等規模的戰爭,相當於崇禎年間四分之一的軍費還要多,簡直就是一筆天文數字,但範家卻毫不猶豫的拿了出來,豈是一句大手面可以形容?簡直富可敵國。

長顯堂範家,晉商八大家中的龍頭,當年清廷欽定的最大皇商,能拿出這麼多銀錢確實不奇怪。但這筆錢最真實的目的,僅僅只是爲了和金雀兒見一面。

兩百多萬白銀啊,堪稱是有史以來最昂貴的“見面費”了。

和金雀兒見一面就需要這麼多的銀錢,當然不是因爲金雀兒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而是因爲她身後還站着一個可以決定範家生死的大人物——李吳山。

作爲大清國的皇商,作爲曾經見過努爾哈赤和皇太極兩代清廷最高統治者的人物,就算是用“人傑”來形容範鶴年,也不算過分。

春江水暖鴨先知,作爲長顯堂範家的掌門人,目光自然沒得說,其實早就去年的這個時候,他就已經看出大清國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清廷被打了個沒頭沒臉,就算是關內不守還可以撤到關外去,但長顯堂範家和其他晉商的根基和家底大多在關內,他們根本就跑不了。

他們當人不願意與大清國這艘破船一起沉沒,而是一定會想方設法的自救,爲了逃避大旗軍對晉商團體的清算和打擊,託門子送銀子,走關係跑門路,種種能用得上的法子都用上了,但卻效果不大。

整個北地都是李大帥的馬足之下,當年曾經大力資助過清廷的晉商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大家都心中有數,誰也不敢在這個事情上犯了李吳山的忌諱。

隨着戰場上的節節勝利了,對於晉商的打擊和清洗隨之開始,查封店鋪、查抄物資,追查出逃的資金,種種措施不一而足,分明就是要秋後算總賬了,曾經富可敵國的晉商團體頓時就成了風雨飄搖之勢。

爲了自保,範鶴年直接砸出三百二十萬貫,交給了大旗軍西征部,作爲犒軍之資,才終於換來和金雀兒見一面的“門票”。

砸出去三百多萬貫,相當於兩百多萬銀子,卻連李吳山的面兒都見不到,只能見到李吳山的一個丫鬟,但範鶴年卻覺得這筆錢花的一點都不冤,而且物超所值。

商人用巨資勞軍,從來就是統治者的大忌,當年明初時候的沈萬三是什麼樣的下場,大家都是知道的,範鶴年更是心知肚明,但他卻不得不冒這個險,爲的就是見一見金雀兒,其根本目的就是想要知道李吳山對晉商的態度和最終處理結果。

“民世代經商,薄有些積蓄,如今大旗軍光復故土,我等錙銖必較之輩雖無力上陣殺敵,終究也要略盡綿薄……”作爲一個超級商人,範鶴年很清楚的知道現在不是賣弄功勞的時候,而是要認錯,非常誠懇的認錯,用一個很好的“認罪態度”換取李吳山的寬大處理:“民不敢自居一個功字,只要能稍微彌補以前過錯之萬一,也就心滿意足了……”

清廷的崛起固然是有很多個方面的原因,但晉商對滿清幾十年來資助卻是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因素,這是典型的資敵行爲,可不是的過錯,而是很大的罪行。

以李吳山的脾氣,對於這些人絕對不會手軟。

作爲李吳山的貼身之人,同時還是他的“內務大總管”,金雀兒當然知道老爺對晉商是一種什麼樣的態度。

金雀兒始終禮數週全面帶微笑,但她的微笑明顯完全就是出於禮儀的需要,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含義:“女子知道範總櫃的心思,也明白你所爲何來。其實吧,商人逐一利本無可厚非,就算你們做的過分一點兒,也並非完全不能理解……”

聽了這句話,範鶴年頓時心中一喜,卻顯得更加恭敬了:“姑娘能夠體會我們這些個商販的難處,民實在感激……”

“但你們卻犯了一個很大的過錯,這個過錯不單純是說你們的資敵行爲,畢竟那是有據可考的事,你們到底資敵幾何,用不了多久就能查的清清楚楚。我家老爺最惡的就是你們無家無國之心。”

“誠如你們之所言,不管是僞清的銀子還是大明的銀子,都是一樣的並沒有什麼分別。生意沒有界限,但做生意的人應該有。”

“你們本是我族之人,卻爲了一己之私以我族之物力資助敵人,這是我家老爺萬萬不能忍的。”

“民糊塗,被銀錢蒙了心,而今已知道錯了,願爲此大錯付出代價……”

“這根本就不是錢的事兒,無論你們再拿多少錢出來,都抹不平這個錯處!”金雀兒依舊用雲淡風輕的語氣不緊不慢的說着:“浙商勾結西番,挖朝廷的牆角,徽商也屢有囤積居奇哄擡物價的劣跡,作爲商人,他們並不是乾乾淨淨潔白無瑕,這些事兒我家老爺都可以忍,甚至可以既往不咎,就是因爲他們還有底線,就是因爲在最關鍵的時刻,他們敢於站在我族的立場上去賭國運,就是因爲他們相信我族一定會度過艱難再度中興……”

天下烏鴉一般黑,並不是說徽商和浙商就是潔白無瑕的白蓮花,事實上爲了賺錢他們同樣劣跡斑斑。但他們是有底線的,知道有些事情絕可觸碰的雷池。更要緊的是,在天下洶洶之時,他們依舊站在我族的陣營當中,敢於傾盡全力的去賭一把國運。

如今他們賭贏了,哪怕是完全出於政治需要,也必然會大力打擊晉商,爲他們清除競爭對手,因爲這是他們贏來的利益,也是他們應該得到的利益。

“姑娘能說的如此直率,民萬分感激,既然民已經犯了一次大錯,理應爲此付出代價。”願賭服輸,接受現實是範鶴年的原則,現在不是後悔的時候,而是應該如何補救:“民只是想問問,李大帥能否高擡貴手,給我等罪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既然你們已經犯下了大罪,理應重重懲治以儆效尤,這不僅是法度,還是天道。”金雀兒說道:“據我所知,你們長顯堂範家並沒有大規模的資金出逃跡象,看來範總櫃還算是明白人,沒有糊塗到一錯再錯的地步……”

大清國已經完蛋了,爲了避免清算和保存實力,很多晉商都在想方設法的轉移資金和家底。但範鶴年卻沒有那麼做,因爲他知道那根本就是無用功,而是很配合的接受大旗軍的調查。

那麼多的銀錢和家底,幾百年的積累,短時間內只能轉移出去很一部分。就算是轉移出去了又有什麼用?難道真的要給已經躺進棺材裡的大清國殉葬嗎?已經退到關外的大清國必然李吳山掃平,這已是連瞎子都能看清楚的局勢了……

還不如老老實實的認罪服輸,表現出一個很好的認罪態度,或許還能換一個寬大處理。

店鋪被查抄,資金被截扣,多年的往來賬目全都被收繳,清算纔剛剛開始,曾經不可一世的晉商即將面臨滅頂之災。這看似是不可承受的毀滅,但範鶴年卻並不是很在乎。

對於一個真正的商人而言,資金、貨物、賬目等等這些看得見摸得着的東西都是節。最關鍵的東西根本就不是這些。

銀子沒有了可以再賺,店鋪被封了可以重開,只要範家的商業人才還在,只要原料場地和商路還在,就可以維持市場佔有率,十年、二十年之後,最多用兩代人的時間就可以再次彌補回來。

範鶴年最怕的根本就不是查抄、罰款、追罪等等這些具體的清算手段,真正讓人不寒而慄的是李吳山會把晉商的根基拔掉。

把包括長顯堂範家在內的晉商連根拔起,斷了他們的根基,那纔是真正萬劫不復的毀滅,眼下正在經歷的這些不過是一場大災難而已,還不至於斷了範家的命脈!

“若是別人來問,我也懶得理他,範總櫃畢竟一把年紀,又爲此事辛苦奔忙了幾個月之久,實在不忍心如此爲難一個古稀之前的老者。”

“感謝姑娘之憫,民萬分感激。”

“我家老爺說了,你們所犯下的罪行,應該怎麼追查就怎麼追查,應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有罪的當然不會放過,無罪的也絕不會枉屈。範總櫃還是回去吧……”

“還望姑娘看在民一把年紀的情分上,給個戴罪立功的機會,範家上下永感大德。”

“範總櫃,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機會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要自己爭取。”自始至終,金雀兒臉上的微笑都沒有減少分毫,而是始終彬彬有禮:“若是真有戴罪立功的表現,當然可以從輕發落……”

金雀兒說的這一番話滴水不漏,每一句都很有道理,但每一句都模棱兩可,完全就是沒有任何營養的廢話。

但是,作爲當世少有的聰明人,範鶴年還是從這些廢話中聽出了一些弦外之音……

這三百二十萬的見面費沒有白花,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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