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年,正月初一。
登上三桅帆船的時候,鄭勳睿的心是澎湃的。
冬季行船,波瀾不驚,速度不可能很快,蓬萊水師的三百七十艘大大小小的戰船,這次是全部出動。
出發之前,丁寶坤率領諸多的水師將士,專門祭拜海神,祈求海神保佑,這是水師的習慣,鄭勳睿沒有干涉,但他也沒有擊敗海神,作爲一名穿越者,鄭勳睿是無神論者,認爲一切的成功都是要依靠自身的,期盼老天保佑是沒有多大作用的。
三百七十艘戰船全部都是滿滿當當的,所有的火器都撤下來了,僅僅保留了火炮。
王小二已經根據段宗奎的描述,繪製出來了雙島、旅順口、金州、復州等地的地形,以及後金韃子駐軍的情況,包括城池的情況等等。
段宗奎也跟隨大軍一起出發了。
當然段宗奎跟隨出發,不僅僅是保密的原因,還有戰術上面的需要。
按照丁寶坤的預計,戰船全部抵達雙島,需要兩天左右的時間,畢竟海上風平浪靜,三桅戰船和大福船的速度不可能那麼快。
掌握了雙島和旅順等地的情況,鄭勳睿也不是那麼着急了,海上的兩天時間,正好讓鄭家軍所有將士適應一下,戰船上面的戰馬,也需要調整的時間,人有暈船的可能,戰馬也是一樣的,海上的時間稍微長一些,情況會好很多的。
鄭錦宏、王允成、丁寶坤和王小二等人,跟隨鄭勳睿在三桅戰船上面,另外的兩艘三桅戰船,分別是楊賀與劉澤清指揮。
浩浩蕩蕩的戰船編隊,從蓬萊城出發的時候。還是引發了登州百姓的好奇,他們很久沒有看見水師出動了,這次是傾巢出動,不知道有什麼事情。
蓬萊城僅僅留下了一千鄭家軍將士,還有三百多的蓬萊水師的軍士,基本都是年紀大的軍士。遊擊將軍鄭凱濤負責指揮,儘管萬般不情願,可鄭凱濤必須服從命令,畢竟蓬萊城需要軍士駐守。
出征的將士總人數爲兩萬五千五百人,包括一千五百蓬萊水師軍士。
戰船編隊出發之後,鄭勳睿一直手持單筒望遠鏡,看着海面上的情況。
一天的時間過去,三桅戰船上面,幾乎沒有誰暈船的。畢竟是巨型的戰船,搖晃的程度小很多,在甲板上面幾乎感覺不到。
小型戰船上面,以蓬萊水師的軍士爲主,他們已經習慣了在海上航行的日子。
天黑的時候,戰船編隊航行了三十餘海里,已經接近老鐵山水道了。
丁寶坤的意見,天黑以後。戰船編隊需要歇息,天黑之後。航線難以把握,弄得不好戰船編隊走錯了方向,那就要耽誤很多時間了,同時戰船編隊需要警戒,預防有船隻前往雙島和旅順口去報信,畢竟戰船編隊經過了長島、小竹島、大竹島和皇城島等島嶼。誰知道這些島嶼上面,是不是有後金的探子,發現情況不對,前去報信。
鄭勳睿有些無奈,但也沒有其他的辦法。畢竟海上的航行,不必陸地上的行軍,航線是至關重要的,若是偏離了航線,怕是要前功盡棄。
一夜時間過去,天微微亮的時候,戰船編隊準備出發。
丁寶坤進入艙房,抱拳稟報了。
“大人,昨夜水師擒獲了一艘商船,經過審訊,果然是後金韃子的探子,他們駐紮在大竹島,發現戰船編隊,準備連夜前去報信的。”
鄭勳睿的神色變得有些嚴肅了。
“丁總兵,你能夠保證沒有其他的後金韃子的探子嗎。”
“末將敢保證,戰船編隊幾乎佔據了整個的航線,不管是什麼船隻,想要進入老鐵山水道,都不可能瞞過水師的,除非他們繞道從其他的地方進入老鐵山水道,可這樣的舉措等同於自殺,海上航線是固定的,沒有發現的航線,有着太多的危險,沒有誰敢走,單獨的船隻,一旦在海上迷失方向,基本失去生還的希望。”
鄭勳睿點點頭,儘管他對海上的航行不是特別的清楚,但對於航線的重要性,還是知道一些的,就算是幾百年之後,海軍強大起來,也是強調航線的,利用各種無線電聯繫,確定下來航線,一旦偏離了航線,不僅費時費力,還要面對各種各樣的危險。
“被擒獲的後金探子,說了一些什麼嗎。”
“末將審問過了,很是頑固,什麼都不肯說,末將準備將人扔到海里去的。”
“帶過來,本官來問問。”
一箇中年人被帶進來了,中年人的額頭上面頭髮很短。
鄭勳睿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人是後金韃子的探子,額頭上的頭髮雖然留出來了,但是很短,和盯上的頭髮是無法比較的。
從中年人的臉型來看,應該是漢人。
遼東漢人,鄭勳睿的腦海裡面蹦出這幾個字。
既然是遼東漢人,那一切都好說了,這樣的人是有致命弱點的,只要抓住了關鍵的地方,不怕對方不開口。
“後金探子,駐紮在大竹島,不簡單,發現了戰船編隊,居然準備連夜通過老鐵山水道,冒着巨大的危險前去報信,看來你很是忠誠,丁總兵詢問,你什麼都不願意說,想必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了,你放心,本官暫時不會殺敵,本官將你帶到雙島和旅順去,想必那裡的遼東漢人,是認識你的,只要有人認識你了,本官就會連同你的家人,全部斬殺,就算是他們逃到了瀋陽,也休想活命,此外,本官還會將你的家族記下來,通報給各地的官府,既然是漢奸,那就不要想着過正常人的生活了,你死後,家族也跟着遭殃吧。”
鄭勳睿說的輕描淡寫,一邊的丁寶坤,都忍不住身體顫抖了一下,這樣的對付辦法,也過於歹毒了,家人全部被斬殺,家族要永遠揹負恥辱的名聲,這該要連累多少人。
中年人額頭上的汗滴冒出來了,臉色變得雪白,早就沒有了先前的硬氣了。
看見中年人依舊沒有開口,鄭勳睿揮揮手,示意將其押下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中年人突然跪下了。
“我說,我什麼都說,懇求大人不呀連累我的家人。。。”
鄭勳睿的臉上浮現一絲的冷笑。
“鄭錦宏,帶到隔壁去詢問。”
半個時辰之後,鄭錦宏前來稟報情況了,後金韃子在長島、小竹島和大竹島都設有專門偵查情報的探子,只不過因爲後金韃子尚無強大的水師,故而這些探子的任務,主要就是觀察海面上的情況,若是出現什麼特殊的情況,要迅速稟報,當然這些探子,也負責查探商賈的情況,避免商賈之中有明軍的探子。
探子也做海上的貿易生意,否則他們是無法生存下來的,當然他們運送的商品,幾乎都是直接提供給駐紮在各地的後金韃子和漢軍。
鄭錦宏稟報完之後,掏出了一塊黑黝黝的木牌,上面刻的字是金文,鄭勳睿不認識。
鄭錦宏說了,這塊木牌,就是探子身份的標記,拿着這塊木牌,可以直接進入到城池之中,不會遭遇到任何的阻攔。
拿着木牌看來半晌,鄭勳睿的臉上露出了微笑,看來這次出征的運氣太好了,鄭家軍可以用最小的代價,獲取到最大的勝利,而且能夠完全保密此次的征伐,恐怕鄭家軍拿下了永寧城池之後,後金韃子都不一定知曉情況。
有了這塊木牌,拿下雙島和旅順口,是沒有任何的問題了,雙島和旅順口駐紮的後金韃子,一共也就是一千二百人,加上漢軍,總攻就是三千人,剿滅這三千人,對於兩萬餘的鄭家軍將士來說,是小菜一碟。
當然,拿下了雙島和旅順口,一樣要保密,不能夠泄漏任何的消息,以前鄭勳睿沒有信心做到這一點,可有了這塊木牌,一切都變得容易了。
戰船編隊的速度加快了,眼看着就要通過老鐵山水道了。
按照丁寶坤的預計,戰船編隊抵達雙島,應該是黃昏時分。
鄭勳睿的命令發出去了,轉船編隊抵達雙島之後,連夜展開行動,先頭部隊由楊賀率領,以鄭家軍斥候營爲主,拿着木牌,大搖大擺的進入城池之中,必須全殲駐紮在雙島的後金韃子和漢軍,其餘大隊人馬,跟隨在後面,預防有漏網之魚。
蓬萊水師留下一千人,守候戰船,必須保證戰船的安全。
命令迅速下達。
戰船編隊在距離雙島五海里的地方停下來了,五海里相當於陸地上的十五里地,這麼遠的距離,後金韃子是難以發現的。
天黑之後,戰船編隊再次,在距離雙島兩海里的地方停下來了。
一艘艘的小型戰船開始了運輸鄭家軍將士的事宜。
嚴冬季節,天黑的很早,戌時的時候,四周已經看不清楚了。
楊賀率領的一千鄭家軍將士,最早登上陸地,包括他們的戰馬。
一隊巡邏的漢兵過來,楊賀拿出了木牌,漢兵看見木牌,放鬆了警惕,也就是這個時候,楊賀身邊的將士動手了,十二名巡邏的漢兵,悉數被斬殺,無一人逃脫,他們的衣服被迅速趴下來,十二名斥候穿上了漢軍的衣服,其中包括楊賀與王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