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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這樣一個放蕩不羈、一輩子都沒有成家的阿炳爺瞭解情況,徐望華等人都是想不到的,進入這間破舊的屋子,見到了那個衣服都沒有扣好的女人之後,衆人更是覺得難以思議,按說鄭勳睿可以選擇更好的對象,要知道淮陽的漕運碼頭上面,有無數的水手可以瞭解情況,找到其他的水手,應該是能夠更快的知曉方方面面的情況,不過這是鄭勳睿作出來的決定,而且是在王小二詳細稟報之後作出來的決定。
阿炳爺下樓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停滯了一下,本來有些不在乎的神情,也稍稍收斂了一些,大概是幾十年見過太多的風雨,第一眼看到鄭勳睿等人,就覺得對方的身份不一般,恐怕不是他能夠放肆對待的對象。
走下樓梯,站在樓梯口,阿炳爺開口了。
“幾位爺有什麼事情嗎,是不是有跑單的生意。”
鄭勳睿沒有馬上開口,其餘人也不會開口,衆人都看着有些隨意的阿炳也,終於讓阿炳爺的臉色有些變化了,若是對方前來尋仇,那他的下場肯定是悽慘的,關鍵是在屋裡找不到外援,那些兄弟早就出去找事情做了,他的年紀大一些,資格很老,不需要親自出去找事情做,反正漕船上的兄弟找到事情做了,總是能夠第一時間告知他的。
“幾位爺要是沒有什麼事情,那就請出去,我這裡沒有什麼東西招待。”
阿炳爺說出來這句話,聲音不是很高,頗有些色厲內荏的味道。
鄭勳睿看了看阿炳爺。終於開口了。
“你就是碼頭上傳說的阿炳爺。”
“那是兄弟們捧場,我也不算什麼,跑跑漕船,混口飯吃。”
也許是感覺到鄭勳睿等人沒有什麼惡意,阿炳爺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不過不清楚這些人的來歷之前。他還是不會放鬆警惕的。
“有人捧場,也是好事情,說明你在兄弟們中間有威望,跑了大半輩子的漕船,一定知道不少的事情,我們前來,就是想着瞭解一些漕運的事情,當然你說出其中的奧妙,我也不會虧待你。不過你若是不想說,今後就不要想着在這裡混日子了。”
鄭勳睿說出來這些話的時候,阿炳爺眨了眨眼,居然沒有開口反駁。
“我尊敬你,稱呼你一聲阿炳爺,你跑了多年的漕船,肯定是什麼都清楚的,你很聰明。知道跑漕船不是什麼好的營生,所謂劍走偏鋒。要不採取一些手段,僅僅憑着賣苦力,難以過上好的日子,更不要說白日宣淫了,不過劍走偏鋒,等同於虎口奪食。就難免得罪人,這要是成家立業了,很多的事情就不能夠做了,免得被他人脅迫,自己難以承受。家人也難以周全,你可不要回復我說錯了,有一點你要相信,你若是什麼都不說,天王老子都保不了你。”
阿炳爺看了看鄭勳睿,沒有反駁,但還是開口說話了。
“這位爺,我沒有得罪您吧,我要是說出來一些東西,您給什麼獎勵。”
“你想要什麼。”
阿炳爺低頭,略微沉吟了一下。
“那我就不怕得罪爺了,爺說的是,我跑了這麼多年的漕船,肯定說做過一些不光彩的事情,但很多人都做,其實我不算什麼,小蝦小米都算不上,關鍵是我這人沒有什麼背景和靠山,人家瞧不上我,跑了這麼多年了,我也想着安歇了,娶妻生子,要不然到地下去了,無顏見爹孃,這位爺,我要是說了,希望得到安穩。”
“嗯,這個要求不算高,實實在在,你要是真的和那些人一樣,做的太過分了,我也不會找你了,恐怕你也沒有資格站在我面前說話了。”
阿炳爺的臉色發白,身體微微顫抖,其實他隱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說話這麼大的口氣,如此的自信,放眼漕運碼頭,這樣的人太少了。
徐望華等人是另外的心情了,他們終於明白了,鄭勳睿爲什麼會選擇阿炳爺,的確,阿炳爺這樣的人,瞭解漕運之中的秘辛,而且參與其中了,快到花甲之年沒有成家,肯定是混的不是特別的如意,就好比阿炳爺自身說的小蝦小米一樣,但阿炳爺對其中的奧妙是絕對清楚的,而且是深諳其道。
阿炳爺沒有囉嗦,很快開始了訴說,說的絮絮叨叨,沒有太多的條理,但幾乎都是楊賀與王小二等人沒有了解到的細節。
漕船上的人,稱之爲幫丁,幫丁又分爲三種,尖丁、旗丁和屯丁,尖丁就是船老大,漕船上面最具有權威的人,旗丁屬於協助尖丁打理漕船上諸多事宜、幫忙跑腿的水手,屯丁就是具體做事情的水手了,地位是最低的。
漕船上面有幫丁,還有負責押運事宜的千戶、百戶以及衛漕兵丁,不要看那些千戶和百戶是朝廷命官,一旦到漕船上面,必須聽從尖丁的安排,否則吃不了兜着走。
尖丁是漕船船主最爲依賴的人,但不一定是最爲信任的人,漕船船主一般情況之下都不會出面,漕船上所有的事宜都交給尖丁打理,每次漕運,船主拿到固定的銀兩,其餘的就不過問了,由尖丁去擺平,一旦漕運出現意外,漕船上所有的幫丁都走不脫,甚至會賠的傾家蕩產,漕船船主倒不會有太多的損失,除非是這些幫丁一輩子不從事漕運,中途逃走了,損失纔會有漕船船主承擔。
漕船船主絕大部分都是商賈甚至是士大夫,他們地位很高,就算是漕運損失,也能夠想到辦法敷衍,甚至在幫丁悉數逃走的情況之下,將責任推給尖丁等人,最終讓事情不了了之,而且那些想方設法逃走的幫丁,最終是沒有出路的,被抓到之後,下場很是悲慘,家中的女人會被買到青樓去抵債,而且女人在青樓地位卑賤,自身拿不到錢,本人好的情況之下,淪爲苦力,一輩子爲別人做事情,不好的情況之下,直接被斬殺。
至於說具體漕運的事宜,倒不是特別的複雜,漕船停留在碼頭,等候糧食裝船,稱之爲受兌,若是從倉儲之中出來的糧食,裝好之後不用檢查,直接開船,若是府州縣徵繳的漕糧,則要等待衙門檢查漕糧,合格之後才能夠開船。
阿炳爺絮絮叨叨,說了接近半個時辰,也就是說了這些事情。
鄭勳睿的臉色一直都很平靜,等到阿炳爺說的差不多的時候,慢慢開口了。
“阿炳,你以爲我們都是傻子嗎,說這些有什麼用,你以爲說的這些情況,就能夠換來後半輩子的穩定,怕是你想的太美了,也罷,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要想清楚接下來該說些什麼,想必你也是明白的,知道我想知道什麼情況,你要記住,你只有一次機會,你剛纔說的那些事情,我在碼頭隨便找個屯丁,都能夠知道。”
阿炳爺看了看鄭勳睿,低下頭,暫時沒有開口。
鄭勳睿當然知道阿炳爺的擔憂,漕運異常複雜,若是阿炳爺說的那麼簡單,那就真的算是很純潔了,什麼山陰幫等漕幫,還有存在的必要嗎,什麼積歇、攤牌和投文過堂等等事宜,也不可能存在。
鄭勳睿需要了解的,是漕幫貪墨黑幕是如何做到的,究竟是從哪些地方着手,這是他必須瞭解的,也是整個黑幕最爲關鍵的地方之一,只有清楚了漕運真正的弊端所在,才知道從什麼地方着手進行整頓。
阿炳爺一定知道其中的內幕,但也不可能輕易說出來,前面說到的那些,都是漕運的基本知識,不過這些基本的東西,也讓鄭勳睿等人對於漕運有了更多的瞭解。
看見阿炳爺遲遲不願意開口,一直沒有說話的徐望華開口了。
“阿炳,不要心存僥倖,剛剛大。。。少爺已經說過了,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今日你若是不願意說實話 ,那就沒有後悔的地方了,你自己看着辦。”
鄭勳睿等人進入屋內之後,一直都是站着,沒有坐下,阿炳爺剛剛絮絮叨叨說了近半個時辰,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細節,這些東西,鄭勳睿也需要了解,但不是關鍵的東西。
鄭勳睿看着阿炳爺,臉上浮現出來冷笑的神情,他知道阿炳爺在等什麼,說穿了就是在等着漕船兄弟們的到來,到時候總是能夠在氣勢上面佔據優勢的,由此可見阿炳爺的確是有幾手的,要不然就白跑了幾十年的漕船了。
阿炳爺終於再次擡頭了,臉上沒有了遊移的氣息,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或許他已經明白了,這麼長時間過去,女人也出去這麼長時間了,可沒有一個人到這裡來,這已經說明對面之人絕不一般,恐怕不是他敢想象的身份,要是這個人真的發脾氣了,或者說是動手了,漕運碼頭怕是要掀起巨大的波瀾。
權衡利弊之後,阿炳爺終於下定了決心,語氣也變化了。
“這位爺,小的願意說實話,小的希望爺答應的事情,不要忘記了,跑漕船的人,一旦說出其中的過橋,那就無法立足了,小的只希望爺體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