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光臨,本官不甚榮幸啊。”
“鄭大人客氣了,鄭大人出任陝西巡撫,本王早就應該來慶賀的。”
和所有人一樣,朱存樞面對年輕的有些過分的鄭勳睿,感受到的是吃驚和震驚,就是這位年輕的過分的鄭勳睿,做出來的事情讓人不敢小覷,特別是到西安府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讓整個的官場發生了地震,讓官吏老老實實做事情,讓百姓傳誦和愛戴。
鄭勳睿面對朱存樞的時候,態度還是到位的,人家畢竟是王爺,要說這位秦王,在歷史上一直都是謎團,曾經投降李自成,後來不知所終,生死不明。
朱存樞的態度有些緊張,這在鄭勳睿的預料之中,畢竟西安府城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被關押到大牢裡面的官吏不少了,要是所朱存樞還能夠無所謂,那就不符合常理了。
鄭勳睿沒有囉嗦,等到朱存樞坐定之後,慢慢開口了。
“本官到西安時間不長,本來是想着慢慢熟悉情況的,無奈遇見一些棘手的事情,不得不處理,被關押到大牢的官吏,已經達到數十人,本官內心也是心痛啊,不知道殿下對這些事情,有何等的看法啊。”
不問緣由,不說明原因,突然的詢問。
朱存樞更加的緊張,險些站起身來,鄭勳睿提到了西安府城發生的這麼多事情,那肯定是牽涉到他了,否則沒有必要開口詢問,更沒有必要請他這個王爺到巡撫衙門來,不過朱存樞也知道官場上的事宜,既然鄭勳睿開口明說了,那就說明事情有其他的出路,否則人家一紙奏摺到皇上那裡,什麼事情都解決了。
“鄭大人雷厲風行,整頓吏治,本王很是佩服,這衙門裡面的事情,本王不好品論,還請鄭大人原諒。”
“殿下說的是,不過本官也有奇怪的地方,殿下知道不能夠插手官府的事宜,可本官知道的事實,好像不是這樣啊。”
朱存樞的臉色發白,人家鄭勳睿是左副都御使,兼任陝西巡撫,就憑着這個身份,彈劾他這個王爺,那是手到擒來,之所以沒有直接這樣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不過朱存樞也不願意幾句話就敗下陣來。
“鄭大人說笑了,本王不敢幹涉官府的事宜,府中的下人可能有些地方做的不好,以前也出過這方面的事宜,鄭大人指出來,本王回去之後,一定約束。”
鄭勳睿臉上露出了微笑,看來這個朱存樞,還是有些見識的。
“本官請殿下到巡撫衙門來,想必殿下明白其中的意思,若是殿下什麼都不想說,那本官就只好公事公辦了,日後出現什麼事宜,殿下可不要怪本官無情啊。”
朱存樞的臉色迅速變化了,低下頭開始沉思。
鄭勳睿也不着急,端起茶杯,慢慢品味,他本不喜歡喝茶,前世一直都是喝白開水,不過如今卻喜歡上品茶了。
過了好一會,朱存樞擡起頭,看着鄭勳睿開口了。
“鄭大人,本王也是明白人,鄭大人有什麼要求,需要本王做些什麼,儘管開口,本王一定竭盡全力。”
鄭勳睿的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他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要是朱存樞一直裝糊塗,他的目的不一定能夠達到,將朱存樞告到朝廷去,這不符合他的本意,也沒有必要這樣做。
“殿下如此說,那本官也就不繞彎子了,本官這些日子清理冤獄的事宜,發現了很多的事情,但本官也不想趕盡殺絕,大家都在官場上,都不容易,若不是做的過分了,本官不想追究,可本官也很難啊,陝西各地接連遭遇災荒,民不聊生,到處都是流民,加之流寇四處劫掠,就連一些士紳富戶都無法支撐了,更不用說尋常百姓了。”
朱存樞的臉色再次發白,他隱隱明白意思了。
這樣的伎倆,出現太多次了,被人家抓住了把柄,那就只有出錢擺平了,所謂舍財免災,這和冤獄的伎倆差不多的,唯一不同的是,要看錢財用在什麼地方,進入個人的腰包,那是必須要遭到查處的行爲,救濟百姓,那就是大大的善舉。
勉強擠出笑容之後,朱存樞開口了。
“鄭大人殫精竭慮,本王也是知道的,這陝西各地遭遇太多災荒了,百姓的日子的確難過,本王認爲,朝廷應該要大力的救濟。”
“這不用殿下提醒,本官早就做了,可朝廷也拿不出來那麼多的銀子,如此情況之下,殿下認爲本官應該怎麼做啊。”
朱存樞看着鄭勳睿,開始裝傻。
“鄭大人這是危難本王了,官府的事宜,本王真的不好過問的,也沒有想到這些事情。”
這一切都在鄭勳睿的預料之中,要是幾句話就能夠讓朱存樞拿出來錢糧,那也太簡單了,朱存樞畢竟是王爺,見過世面,不會輕易低頭的。
“殿下說的是,本官也採用了一些辦法,被查處的貪官污吏,悉數被查抄府邸,繳獲的錢糧,全部進入府庫,用於救濟百姓,這些官吏魚肉百姓,無惡不作,查抄他們的府邸,也是本官應該做的,只可惜查抄的錢糧,遠遠不夠,本官這些日子一直都在想辦法,看看如何讓百姓能夠穩定下來,如何能夠找到更多的錢糧,殿下覺得,本官是不是還應該查處更多的官吏啊。”
朱存樞臉色發白,身體也微微顫抖了。
“鄭大人一心爲了百姓,本王非常欽佩,既然如此,本王一定支持鄭大人。”
“殿下有如此的豪氣,本官很是佩服,只要殿下願意出手,本官一定能夠度過難關,這陝西百姓,也要感謝王爺啊。”
朱存樞感覺到肉疼,既然他開口了,拿出來的銀子少了,肯定說不過去的。
“鄭大人誇獎了,本萬願意捐出一萬兩白銀。”
說出來這個數目,朱存樞的臉色更白了,銀子等於是他的命。
鄭勳睿臉上的笑容更加的親切了。
“本官查抄西安府知府的府邸,查抄白銀四十萬兩,就連本官都感覺到吃驚了,怎麼查出這麼多的白銀,也不知道貪墨了多少,難怪陝西的百姓活不下去了。這百姓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本官寢食難安,若是不能夠讓百姓安定下來,本官這個巡撫,也就不稱職了。”
鄭勳睿的話語,如同驚雷閃過,朱存樞坐不住了,他發現自己低估了鄭勳睿的智慧,人家說的每句話,都點到了關鍵的地方,雖說還沒有明着開口說出數目。
真的要鄭勳睿明確開口說出數目,那可能就是接近翻臉的時刻,朱存樞很清楚,既然要拿出來錢糧,那就要通過這些錢糧,與鄭勳睿之間保持不錯的關係,要是在被逼迫的情況之下拿出來錢糧,還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那就太冤枉了。
咬咬牙,朱存樞再次開口了。
“本王想不到,陝西百姓生活如此艱難,本官不能夠過問官府的事宜,對百姓的情況,還真的不是很清楚,鄭大人如此的關愛百姓,本王很是感激,本王決定了拿出十萬兩白銀。”
鄭勳睿低着頭,沒有開口回答。
這種沉默,讓朱存樞的額頭上出現汗滴,拿出十萬兩白銀,等於是割他的肉了,難道鄭勳睿還是不滿意,到了這個時候,朱存樞也不會繼續開口了。
“殿下拿出來十萬兩白銀,救濟百姓,此舉應當讚譽,不過官府不僅僅缺銀子,還缺糧食,當務之急,是拿出來糧食,才能夠真正的救濟百姓。”
朱存樞沉默了,不再開口說話。
鄭勳睿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慢悠悠的開口了。
“殿下,今日之交談,你知我知,有些話不必說透,殿下和本官之間還能夠保持默契,可要是所有話都說透了,那就沒有意思了,這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道理,本官也是明白的,本官不想繞彎子了,殿下拿出十萬兩白銀,一萬石糧食,餘下的事宜,本官再來想辦法。”
鄭勳睿說的很乾脆。
朱存樞身體顫抖了好一會,按照目前的糧食價格,一萬石糧食,接近十萬兩白銀了,這的確是獅子大開口,但鄭勳睿的話說的非常明白了,真的要撕破臉皮了,自己的日子肯定是不好過的,再說府邸被查抄的西安府知府,家裡搜出來了四十萬兩白銀。
“鄭大人如此說了,本王沒有什麼好說的,就按照鄭大人說的辦。”
“那就好,兩日之後,本官會舉行一個儀式,王爺捐獻糧食,救濟百姓的事宜,必須要大力宣傳,讓陝西各級的官吏都看看,也知道該如何做了。”
離開巡撫衙門的時候,朱存樞想罵娘,可不知道該罵誰的娘,來一次巡撫衙門,近二十萬兩白銀就沒有了,不知道今後還會不會拿出來更多的錢糧,不過從另外一個方面思考,拿出來了這些錢糧,表示自己安全了,鄭勳睿肯定不會追究其他的問題了,這是好事情,和那些被查處的官吏比較起來,這算是很不錯了。
鄭勳睿領教了鄭勳睿的能力,也知道這位巡撫大人,的確是不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