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的中心,紫禁宮城。⊙。⊙
在皇宮的坤寧宮裡,周太后與張太后相擁而泣。她們坐在牀上,關上房門,一直哭泣,沒日沒夜的哭泣。宮人們怕太后面對着大行皇帝和定王的靈柩太過傷心,將她們勸回坤寧宮裡。
可這根本沒什麼用處,皇太后蜷縮在牀上被窩裡,哀慟欲絕。
宮女來了又去,爲她們送來膳食,可她們根本無心食用。一樣樣菜式送過來,放在那裡碰都沒碰過,直到變涼,等下餐膳食送來時,便只能再把原封未動的上一次膳食撤下去。
哭累了,太后會睡去。等醒了,接着繼續哭。
除了哭,她們根本不知道該幹什麼。
皇帝意外駕崩,傷痛還沒停止,定王又被毒殺,連永王也被殺了。年青的太后,感覺自己的天整個塌了。
或睡或醒,太后總會夢到崇禎皇帝,夢到龍武天子。然後最後總會夢到義子劉鈞,夢到他頂盔貫甲,帶着千軍萬馬殺過來。
我也死了算了,她對張太后說。她想自己也許應當追隨丈夫和兒子而去,只需要三尺白綾,那麼便可結束這一場惡夢。
可門側兩邊,卻早站着一隊侍女,這些人雖然穿着宮人裝束,卻不是她宮裡的人,甚至不是紫禁城的人,這些人是由陳圓圓沈曼和柳如是帶來的,而陳柳沈三人,卻是劉繼業的外室。
由她們在一邊看着,她想尋死也不能。好不容易提起的那點勇氣,也就慢慢的瓦解,離她而去,最終她還是隻能躺在牀上哭泣。
沈曼和柳如、陳圓圓三人把張太后和田太妃、袁太妃她們一起請了過來,試圖讓她們一起聊聊天,化解一下這難堪的氣氛。
可週太后一概不想理。
她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煩悶和恐懼。
柳如是跟她們說,劉鈞只是爲拔亂反正,還說他稱帝完全是被將士們擁立,並非已願。並說。因爲永定二王皆被謀殺,陛下後續無人,而將士們又一致擁立,他做爲崇禎陛下之子。龍武陛下之兄,纔不得已登基繼位。
“娘娘,天不可無日,國不可無主。放眼天下,唯有漢王繼位才最是合適。”
周太后很想反駁說漢王並非真正的宗氏。可這話她說不出來。往另一面想,她其實還得感激劉鈞,他輔佐了崇禎和龍武兩位天子,穩定了大明的頹勢,如今吳甡等謀逆毒殺了永定二王,他還幫着除去了這些逆亂罪臣,幫她報了仇
劉鈞正式登基做了皇帝。
劉鈞當了皇帝第一件事情,就是定國號。
天下換了主人,國號當然也要改一改。雖然劉鈞是以崇禎皇帝之子、龍武皇帝之兄的身份入繼大統,但劉鈞畢竟不是真正的朱家人。
也有人勸劉鈞暫時不要更改國號。先暫時繼續使用大明的國號,如此一來,能夠安穩人心。畢竟大明天下,還有許多地方都是劉鈞未曾掌控的地方。大明的宗室藩王遍地,如果劉鈞繼續當大明天子,那麼各地宗藩臣民們,就繼續是大明的子民。
而如果劉鈞改換國號,那劉鈞就算是崇禎之子龍武之兄,那天下人也會認定劉鈞是篡奪了大明朝政皇位。
不過劉鈞考慮再三之後,還是決換國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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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經打亂了他的部署。都做了皇帝,那就乾脆一步到位,直接改換國號。至於各地宗藩臣民,劉鈞相信。那些真要反的,不管劉鈞怎麼做都會反,不反的,也不會在乎這點。
對於新國號,有兩個選擇,有人建議用楚。因爲他是楚人。而且這些年來他帶領的兵馬也稱楚軍,過去在朝中他們一黨被稱爲楚黨。
也有人建議用漢,因爲他姓劉,而且麻城鎖口河劉氏,往上追溯到唐末時,節度使劉巨容是他們的祖上。若再往上追溯,那麼他們這族其實就是兩漢時的皇族,麻城劉家是劉邦長子這一支。
傳承兩千年,劉鈞當了皇帝,用漢做國號,自然是很合適的。
最終劉鈞選用了漢做爲自己的國號,年號定爲龍漢。
公元1640年,也就是龍武元年,大漢開國,定爲龍漢元年。
龍漢,道家五劫第一劫。天地之數有五劫,東方起自子,曰龍漢,爲始劫。
大明朝立國二百七十二年而終。
劉鈞稱帝后的第二件事情,就是繼續尊奉周太后和張太后爲明皇太后,另安排她們移駐到西宮。所有大明宗室藩王,皆降爲庶民。
明室宗廟,仍然派人守護,按時祭祀。
接着劉鈞便封賞擁戴他稱帝的功臣們。
封劉僑爲齊國公,授兩廣總督,加太師銜。封劉允升爲長沙侯,晉直隸總督,加少保銜。傅山爲太原侯,授樞密使,加少傅。羅平安封安陸伯,晉九門提督,加太子少保。
加兄弟劉健爲武昌侯,授順天巡撫。
兩廣總督張國維晉兵部尚書。
王謙晉總參謀長、旅順侯。
秦良玉晉封保寧侯,鄭芝龍晉封建寧侯。張山封南陽侯、蔡遠封汝寧侯。
劉鈞封了一公九侯。
劉鈞以袁繼鹹爲內閣首輔,傅山爲樞密使、張國維爲兵部尚書。
保留總理處與軍機處兩個衙門,兩個衙門都爲皇帝的顧問機構,總理處負責民政財務顧問,軍機處負責軍務顧問。
雖然是新朝,但實際上劉鈞也不可能一下子把整個朝廷打散重建。除了一些重要職務安插上了自己心腹,其餘多數職位,依然還是原官留任。
到了此時,劉鈞才發現,他自己能用的人還是太少了。
坐在那張高高在上的龍椅上,劉鈞覺得自己的位置還並不牢固。
關外還有十幾外清軍就在長城腳下,中原還有流匪,如今還要加上分散天下各地的前明宗室藩王們,還有那許許多多的官紳百姓,誰也不知道哪個就會或爲了忠義,或爲了利益就反了。
一番調整後,天下九大總督,劉鈞來了一輪新的調整。
劉允升任直隸總督、侯恂任關外總督、李春江任三江總督、李樹初任中原總督、瞿式耜任閩浙總督、劉僑任兩廣總督、秦良玉任川湖總督、方孔炤任雲貴總督、鄭芝龍任陝甘總督。
劉鈞下旨,大漢所有官吏,薪俸在原來基礎上加倍。
一道道官員調整的旨意不斷自宮中發出。
劉健任順天巡撫,劉允貞爲五城兵馬司指揮使,馮勝爲錦衣衛指揮使、張國柱爲侍衛親軍提督。
張國棟調任警備軍提督,晉鎮江侯,常升調任衛戍軍提督,晉登萊侯。
前左都御史倪元路走出詔獄大門,強烈的日光晃的他睜不開眼,他伸出手摭擋多日在陰暗監獄裡已經不適應陽光的雙眼。
旁邊的戶部尚書李邦華搖了搖頭,長嘆一聲。
“改天換日了。”
“是啊,風雲變換,改天換日了,如今竟然已是大漢帝國天下,猶不敢相信。”蔣得景嘆道。
在他們身邊,是一大羣剛從詔獄裡放出來的高官。
大漢開國,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各地監獄清空牢獄,本來如倪元路他們這等犯謀反罪的犯人是不在赦免之列,但新皇頒了特赦令,特別赦免這些人。
戶部左侍郎傅淑訓道,“不過新皇也不一定就是昏君吧。他登基之後,就下旨天下各省減租減息,還令清理苛捐雜派加徵,又下詔給各地官員加薪一倍,還讓四海銀行開設濟民扶貧借貸,向百姓租借種子耕牛等,這一樣樣,看着都是賢明之舉啊。”
兵部侍郎張縉彥也點了點頭,他們這段時間雖然關在獄中,但實際上他們這等級的犯人,在牢裡過的很好,有家人打點,在牢裡除了沒自由外,其它的看書看報,甚至是吃酒喝茶樣樣都方便。
“我看報上說,新皇還下令給各地糧農推出了糧食收購保護價。還推出了新法令,每年的兩稅徵銀,將徵稅時間從每年夏秋兩季改到了每年的秋冬二季,以保證百姓有充足的時間將收穫的糧食賣出,再折銀上交。”
“他確實是很有魄力的,光這個糧食收購保護價,就相當大手筆了。如此一來,百姓們再不用擔心糧食收穫季節糧價大跌,也不用擔心官府催稅,讓他們不得不賤賣糧食,然後折銀交稅了。”
戶部尚書李邦華是江西人,對於這些他是很瞭解的。
“真要想做到新政中所說的,代價可不小,首先朝廷得有這麼多銀子做準備,要不然如就算有了保護價,可拿不出現銀支付糧款,難道給百姓打白條?”
倪元路在一邊忍不住道,“銀錢準備還是其次,最關鍵的是如何保證各地的官吏不會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就算官清如水,也怕吏滑如油啊。很多好的政策,到了下面,最終卻成了擾民害民之政,爲何?就因爲再好的制度法令,也還得由這些底層的官吏執行。而如今的吏治,那是壞透了,我懷疑這幾條法令,最後到了地方後,又會走樣。”
邱瑜一邊冷笑幾聲,“我說諸公你們真是閒操心,咱們如今不過是羣剛被赦免的庶民百姓一個,這朝廷新政,地方吏治,哪又能與我們有半分錢關係,咱們又何必操這個閒心呢?”
倪元路和李邦華等人面面相覷,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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