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顧炎武

南明北伐軍在徐州會戰覆滅後,僅有劉澤清、鄭森二部逃回江南。原本駐守在九江的順軍水師制將軍劉希堯,聽聞徐州會戰的結果以後,便盡出舟師東下,一路沒有遇到任何抵便抵達南京城下。

同時,郝搖旗在淮安迫降巡撫路振飛後,也從揚州渡河,進抵鎮江。

原本就和順軍存在聯繫的李建泰、蘇觀生、劉澤清全部投降,明朝南京守備勳臣保國公朱國弼和禮部尚書錢謙益隨即出城請降,只有鄭森乘坐海船返回福建,試圖說服父親鄭芝龍繼續抵抗順軍。

徐州會戰的全面勝利以後,南北戰事卻並未完全平定。無論是殘清、西明,還是鄭家,都還保存一定力量。

李來亨又忙於將營莊、民兵、鄉政等湖廣新法推廣到新收復的秦、晉、燕、魯和江南地區,所需的基層行政官員數量簡直多到難以計算的地步。改制所需的經費,即將面臨的社會阻力,都是十分艱難的問題。

順軍同時還要花費巨大資源移民實邊,恢復遭到清軍系統性破壞的京畿地區,然後還要維持對於西明、殘清、鄭家等政權的軍事打擊。

如此大的財政支出,即便是現在全面動員起來的大順體制,也難以做到完全滿足。

因此,江南作爲天下間最重要的一隻錢袋子,必須加以嚴肅的整頓和治理。正因爲如此,並非順軍老本出身的姜瓖,才被李來亨委任爲了江寧制將軍,這就是準備借用前明邊軍的武力,來壓制江南士林了。

張國武是姜瓖的宣大故舊,大同圍城戰中他有先登之功,率先帶兵攻破了濟爾哈朗居住的代王府,迫使濟爾哈朗舉火自焚,因此被從都尉提拔爲了威武將軍,可謂官運亨通,前途十分明亮。

張國武將錢謙益趕走以後,便和手下衛兵回到節府中休息。他手上還拿着一份江北送來的軍情邸報,上面草草寫着幾行今年以來北方的形勢變化。

“聽說劉國公年初就到山海關了,然後又招降了一批清軍餘部。”張國武將邸報攤到桌上說,“殿下和聖上聽聞都去天保府(延安)祭我朝皇祖皇宗去了,可是西寇還盤踞長安,殿下和聖上祭祖,真該多帶些兵的。”

正在江寧節度使府中擔任掌書記的夏允彝,一邊忙着登記投順文人的名冊,一邊回答說:

“劉希堯將軍剛剛收取浙江,郝搖旗將軍聽聞大軍還在安定南昌局勢,東南尚未平靜,如何舉大兵與西寇爭鋒關中?”

理論上來說,西明政權也屬於明朝的繼業者之一。但由於太平天國帝朱由榔是被張獻忠扶持擁立,像夏允彝這樣的東南士人,對其便沒有多餘的感情。

夏允彝以很平常的語氣說着“西寇”二字,畢竟大順軍現在雖然對一些貪贓枉法的土豪劣紳,採取了非常酷烈的強制措施,拷掠追贓。

但是對於大部分江南士人而言,順軍的做法畢竟和歷史上的清軍決然不同。經過幾次調整以後,現在大順軍的拷掠追贓政策,也不再相愛了過順軍早期進入大城市那樣酷烈,不僅僅是烈度下降,更重要的是拷掠政策的標準化、嚴格化程度都大大提高,秩序井然有序,已很少侵犯到一般的清白良紳了。

夏允彝的眼睛很尖,他在那份邸報最後一列字上看到了李來亨的幾句話,險些笑出聲來:

“用五年時間一統海內,趕上兩漢;用十年時間掃平四夷,超過初唐。這是什麼?趕漢超唐……監國殿下可真自信。”

張國武板起臉來說:“夏書記,過去監國殿下說過許多大話,可如今瞧一瞧、看一看,哪句大話沒有實現?

監國以三尺劍走到今天地步,顯然是有天授神助之力,我看趕漢超唐並不過分,說實話,就我覺得,監國還是保守了一些。趕上唐初的功業,怎麼用得到十五年那麼多時間?保守了,保守了,監國還是太保守啊!”

夏允彝微笑道:“將軍說的很好,我朝三聖相繼有開創之功,先帝及聖上都在沙場上身負重創,監國也是數次死裡逃生,社稷卻並不因此動搖,當然是有天授庇佑。

自古開國得天下,莫有如大順艱苦者。所謂苦盡甘來,三聖十餘年披荊斬棘與臥薪嚐膽之苦,勢必換來今後監國的破竹甘甜。”

張國武起身北面道:“監國在北方說過,今後將用‘一年準備、兩年伐遼、三年掃西、五年成功’,此言不虛,我就是覺得監國過於保守,哪裡用得到五年時間?太保守了!”

夏允彝低頭說:“快,快,太快了,有催人前進的意思。苦盡甘來,今後就將勢如破竹,大順正需要這樣快的速度。”

張國武用力拍手:“還要加速!”

“加速,加速。理應如此。”

節府門外,被衛兵強行械送回家的錢謙益滿面愁容。代表蘇常士紳來金陵打探消息的顧炎武,大感不解,他懷着驚疑不定的語氣問道:

“牧齋是何情況?你不是已經被任爲闖主禮部官員嗎?竟然被士卒小人所折辱!闖主欺我東南無人乎?折辱至此,古今未聞啊。”

錢謙益趕緊豎起手指噓了一聲,他叫來夫人柳如是,先上茶水壓壓驚,小坐一會兒後才向顧炎武解釋了他上節度使府上卻吃了閉門羹的事情。

柳如是對這兩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不加以顏色,直接說:

“牧齋已經降順,還做此無用功爲何?真無道理可言。”

錢謙益連連苦笑:“河東君,河東君。我上節府,全爲江南搢紳身家性命着想罷了。如今蘇、鬆傳聞,闖兵正欲殺盡江南士紳,以其財充軍需,好四面張伐一統海內。

我是不相信闖軍會做這種事的。前一陣子,駐在金陵的那位劉希堯將軍,他讀書雖然不多,但很好說話,誰想到現在換了一位崇禎年間的大同總兵過來,卻是這般作風?”

柳如是冷笑道:“我在南都城外所見,闖軍在殺劣紳以前,對哪一個人不是先開公審大會?

這公審大會的名目倒也別緻,使百姓指認劣紳不法行徑,樁樁都是人證物證俱全。即便以大明律例處置,這些劣紳也何該下獄。

闖軍殺便殺了,牧齋你又爲這等劣紳伸個什麼冤?好不自知!”

顧炎武只略略聽聞過柳如是的爲人脾性,大約知道錢謙益對這個豆蔻年華嫁與老翁的妻妾,愛不釋手,但卻不知道柳如是言辭尖銳犀利如此。

河東君及錢牧齋兩人性格,一詼諧勇敢一遲疑怯懦,錢謙益被責問的無言以對。就連顧炎武,臉上神色都不大好看。

顧炎武解釋說:“闖主之意,誰也不清楚。姜瓖到江南後如此行事,到底是他自己爲非作歹,還是秉承闖主的意旨,這兩者差別實在太大。

既蘊隆之,又加火焉,不盡不已,此蓋欲先明故吏無有遺種嗎?牧齋,爲公等謀,不若起復仇之師,隔絕長江,未嘗不能中興復國。”

柳如是聞言驚怒,叱責道:“先生是福州來人?”

錢謙益更被嚇得將茶杯摔碎一地,他拍案而起,抓住顧炎武的手臂說:

“寧人兄!不要害我!令人兄,不要害我家門!如今天下即將一統,投順者還嫌尚晚,談何復國事?

先明二百餘年天下,運終而換,天下人也無話可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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