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誅殺李自成

御帳左右兩面,那些早已做好準備的八旗武士們,霎時間就立起了無數面黃龍大纛。清軍旗幟好像千帆競渡,翻騰飄舞如流雲,蒼天雖壯闊,在這一瞬之間,也將爲八旗兵們高高舉起的大旗遮蔽了雙目!

皇太極抽出利劍,終於下達了最後的總攻擊命令——

誅殺李自成!

殺李自成!

左右兩面各自萬餘清軍,先以弓箭和火銃夾射御帳陣地,接着騎兵們就鼓足馬力,奮起刀槍,全力突向李自成所在的御帳中軍位置。

從獲鹿戰場東南面突兀吹來的那一陣狂風砂石,雖然略略阻擋住了李自成北側那支清軍兵馬的攻擊,可是也使得從南面殺來的那一支奇兵,裹挾風勢,狂飆猛進,已經形成了勢不可擋、望風披靡的銳氣。

在李自成左右誓死保衛永昌天子的禁衛將士們紛紛落馬,大順軍寡不敵衆,面臨兩萬清軍雙面夾擊,即便血流成河,以他們的血肉和身軀抵擋滿洲人的鐵蹄,也幾乎不能延緩清軍最後的瘋狂攻勢。

李過和張鼐已經帶領北翼的順軍兵馬做殊死突擊,他們以已經成爲大順軍傳統的那種大無畏的犧牲精神,幾乎攪動了清軍的整條戰線。

但是兇暴蠻橫的阿濟格與詭計多端的吳三桂,也全非易於之輩。兩白旗中的精銳護軍驍騎,關寧軍中吳三桂倚爲最後資本的家丁精兵,都在全力以赴扯住李過的步伐,他們絕不會讓荊侯輕易破陣,救出深陷在鑲黃旗大軍重圍裡面的永昌天子。

李自成拔劍格鬥,鮮血濺滿了他的一身,那繡有龍紋的罩袍早被血水完全浸透溼潤,呈現出一種可怖的紫紅色。連永昌天子坐下的烏龍駒都同樣是遍體鱗傷,在戰馬的側腹處,還有一根流矢深深透穿了馬衣,貫入這匹名駒的五臟六腑之中。

劉體純帶着好幾個吹鼓手死死護衛住李自成前方的道路,二虎將軍使用一把大刀奮力揮舞,他口中喘着粗氣,身上的傷痕一秒鐘多過一秒鐘,幾乎已經成爲了一個血人。

牛金星,宋企郊,鞏焴,這些大順朝的文臣都還留在後方,只有宋獻策這一個文士出身的朝臣跟隨李自成衝入了清軍的御帳之中。

宋獻策的心中一直對皇太極的陰謀深懷不安,此時敵人的奇策與伏筆已經全部揭開,宋矮子既爲自己沒能料敵先機而感到恥辱,又爲眼前聖駕遭處的困境感到氣憤。他的戰馬已經被滿洲人用鳥銃打死,只好下了馬,手持長矛左刺右刺。

這個身體有殘疾的小個子,拼盡了他全部的力量也不能擊倒哪怕一名滿洲兵。可他的勇氣卻鼓舞了更多禁衛,讓大順軍們以李自成爲中心,抱成一團,肩並着肩、背對着背,誓死守衛住這最後的陣地,絕不讓清軍傷害到永昌天子。

由於陷陣太深,從者相繼戰死,宋獻策身上的傷也愈發嚴重。他沒有穿戴盔甲,幾支流矢足可以奪取其性命,宋獻策的口裡吐出鮮血,向李自成指明破陣的最後一策:

“陛下!是臣無能,不能料敵先機,致使聖駕遭此大辱……但清軍合圍還沒有完全形成,荊侯自北來援,精騎破陣只在瞬息。還請陛下稍忍數刻之辱,荊侯必能使我大順社稷危而復安,日月幽而復明。”

劉體純也脫下了自己的武將盔甲,想要披在李自成的身上:“陛下快脫去龍袍,換上臣的戰衣,好躲開狗韃子的槍林彈雨呀。”

李自成卻勒住繮繩,他橫劍大笑道:“朕縱橫天下十有餘年,最窘迫的時候爬雪山、穿草地,翻出長城、繞行西番地,十幾騎馳騁山林,豈有過一時之懼?若天命在朕,東虜必不能敗我。若天命不眷朕,亦將有天命所眷之人,爲我大順滅此胡虜。”

他怒起一鞭,將長劍示於諸禁衛們,慷慨大義道:

“皇太極以御帳誘我,以兩部兵伏我。他身邊還能夠剩下多少甲士侍衛呢?朕觀皇太極的中軍就在那高崗之上,諸將且隨我冒死一擊,斬其首、斷其纛、覆其軍,亡其國罷!”

宋獻策急忙反對:“若皇太極故技重施,並不在那中軍旗幟之下,我軍冒死行博浪一擊,也扭轉不了大局了。”

“哈哈哈!”李自成哈哈大笑起來,“我們馬踏御帳,韃子兵且不說,那些明軍降兵已經是首鼠兩端、心無戰意了。若再一次斬斷皇太極的黃龍纛,這些韃子兵還能相信這是老酋的奇謀妙計嗎?二虎,你怎麼說!”

劉體純遍體鱗傷,雄壯之氣卻絲毫不改。他抓起一隻嗩吶猛吹數口後才說:“我跟着老掌盤,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會皺半下的眉頭,何況不過是殺個韃子老酋?”

“李過那頭老虎不在朕的左右,那還有你這頭二虎從朕博一個生死嘛——”

李自成滿臉笑意,一點都看不到害怕、膽怯、後悔和退縮的意思。他到底是一個早就看淡了生死的義軍豪帥,即便坐了龍椅,闖王的亡命徒氣息也並沒有因此被沖淡半分。

“大丈夫手中尚有三尺劍,何懼千軍萬騎?”

李自成當先衝向了八旗軍的戰叢之中,不遠處的平地此刻好像變成了一片遼闊、起伏不定而且洶涌不斷的怒濤海浪,浪濤越卷越高,直到皇太極所在的高崗土丘之處。

闖王的紅纓白氈帽,闖王的殘缺佩劍和箭矢,還有描金朱漆的弓箭,都成爲了一副圖畫——或許許多年後,人們會將這副畫面繪進大順朝的開國留影長卷裡。

順軍禁衛逆勢衝擊,守衛在皇太極身邊的侍衛數量已經不多,不管是范文程還是洪承疇都神色大驚,汗如雨下,每個人都在擔心難道這個流賊、這個狂妄的李自成真的將突擊到皇太極的面前嗎?

皇太極面色沉着,不言不動,只是一心靜候。他看不到眼前大順的鐵甲騎兵,而只能看到獨目的李自成一人;李自成也看不到眼前的八旗侍衛,而只能看到臉色慘白的皇太極一人。

他們只聽見這邊的人浪潮似的涌來了,他們只聽見戰馬的聲音越來越大,聽見馬蹄奔走時發出的那種交替而整齊的踏地聲、鐵甲的磨擦聲、刀劍的撞擊聲和一片粗野強烈的喘息聲。

一陣駭人的寂靜以後,又是一陣東南風狂捲過來,李自成的白氈帽被風沙捲到天際,一長列的大順軍禁衛跟隨他們的闖王和天子舉起了戰刀。

“殺韃啊!”

“殺李自成!”

兩支軍隊的吼聲都碎裂在了空氣之中,李自成的那頂白氈帽隨風飄舞,越飛越遠,就像是大順禁衛們的生命一樣,消逝在了地平線的盡頭。

八旗侍衛們用架好的火銃接連不斷地開火,留守在皇太極身邊的青年宗室們全部飛撲了出去,有多羅承澤郡王愛新覺羅·碩塞,有英勇的阿達禮和勒克德渾兄弟,有固山貝子博洛……

大清國年輕的宗室們在護衛他們的天命汗,護軍們死守陣地,士兵們居高臨下,瘋狂地攻擊着仰攻上來的順軍禁衛軍。

被皇太極部署在御帳兩側的數萬軍隊,雖然受到風沙所阻,居然讓李自成貫陣直入到皇太極的近處,但也很快反應了過來,重新調集出大量兵力咬住順軍禁衛的尾巴,一口氣直追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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