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高臺集一側的高麗人貨場,和晉商相連,畜場的大火一起,商棧的管事們,就把夥計都組織起來,謹守商鋪和庫房,隔絕火勢蔓延過來。
執守的八旗兵,披堅執銳,氣勢洶洶的衝出營房,爲首的佐領,騎一匹黃驃馬,手持一根長槍,特別的醒目,指揮手下人,首先是要封鎖住碼頭,只要不讓那些船隻出亂子就行,別處自然是讓章京大人操心好了。
黑暗處突然射出密集箭矢,手持火把的八旗兵,成了夜色中,顯眼的目標,佐領大怒,什麼人竟敢偷襲八旗勇士,喝令丟棄火把,結陣禦敵,剩餘的三十多戰兵,豎起盾牌,把弓手和佐領圍在中央,長槍手把長槍從盾牌縫隙探出,一致槍尖對外,形成一個刺蝟,箭矢無功的,噼噼啪啪射在盾牌上。
大鵬知道,現在分秒必爭,不能給敵人時間,率先殺向盾牌陣,舞動一根車轅,一個橫掃,砸斷數根長槍,又趁勢轟開幾面盾牌,堅固的盾陣,瞬間被打破一個缺口。
擋在大鵬面前的敵人,紛紛骨斷肉糜,沒有一合之敵,跟在後面的人,幾乎沒有出手的機會,兇悍的八旗兵,面對一面倒的屠戮,也被殺驚心了,轉身就跑,被哈達弓箭手,一一射倒。
佐領還想跑,被大鵬飛出去的車轅,重重撞下馬背,狂吐鮮血 ,也沒逃過被補刀的下場。
二十個漢人勇士 ,負責控制高麗人營地,面對深冷的刀片,沒有任何人站出來說硬話,都溫順的鵪鶉一樣,老老實實的往船上搬運物資。
解決了八旗駐兵後,大鵬帶人迅速攻佔了,早就盯上的糧庫,和儲藏大庫,一夥商隊護衛,只被一陣箭雨,就射的崩潰掉,也來不及追擊他們。
意外之喜,是在物資儲備大庫裡,發現了四百多漢民苦力,原來是晉商用來搬運物資的可憐人,爲了保證資敵的消息保密,這些被騙來的關內人,一生都回不去家鄉了,今夜對於他們,是意外之喜。
無論是誰,只要是和萬惡的晉商爲敵,苦力們都願意出手幫助,這是回家的唯一可能,通過簡短溝通,苦力們歡呼一聲,就衝進倉庫,玩命的幫助轉運物資。
今夜的海石泰,流年不利,四十歲以前的不順心,都積攢到現在一起發難,手裡的戰兵都被打發出去,收集跑散的牲畜的,四處組織起來救火的,還要留出人手,防止有人趁機作亂,連原本放出去巡邏的馬隊,都扣下來了,第一次感覺自己的牛錄,人手不夠用。
現在晉商們,有跑來哭訴,市集裡的高麗人,竟然敢衝擊儲備大庫,肆意殺戮八旗兵,這些該死的高麗人 ,腦袋被馬踢了?被殺的還不服氣?可是人,從哪裡調啊?碼的,你們晉商也有幾百護衛 ,不能暫時頂一頂嗎?
海石泰命令親兵去喊人,能湊起多少人,就多少人,準備親自帶着,去鎮壓瘋了的高麗人。
碼頭邊,篝火把四處照耀得明亮,高麗船工都老實的,看着自己的船被裝滿物資,被弓箭壓制下,也不敢多事,依令有序的排在河邊。
大鵬站在一輛馬車上,大聲喊“先搬布匹和食鹽,那邊再調過去一百人,大夥速度快一點,天亮了,讓你們吃肉,喝酒。”
布庫勒過來,說道“鵬哥,你快看,一隊火把過來了,定是八旗兵,看起來有一百多人啊!”
“現在船隻連一半都沒裝滿,看來我們還要阻擊敵人一陣,爲裝船爭取時間,你先帶着族裡的好漢子,堵死了灘頭,他們只能從那裡過來,我稍後就到。”
吳六子是楊偉的鐵桿跟班,被他留下來聽從大鵬的命令,和苦力頭楊三爺,一起負責指揮搬運,連高麗商人,都被踢打起來,跟着運貨,還是覺得速度太慢,恨不得一個人,當三個人用。
“六子,不要什麼都捨不得,先緊着重要的東西運,我只給你半個時辰,都是兄弟們拿命在磕,時間一到,就組織船隊開船,記着,苦力們一個都不能撂下,都得上船,高麗人敢動壞心思,就一刀砍了。”
“唉!我記得了,大哥,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楊三爺聽到首領,重視自己人的安危,也感動得流淚,越是被人隨意大罵的人,越是看重被善待,更加用心的指揮苦力幹活。
河灘地窄口處,木柵欄已經無影無蹤,也可能被拖走燒火了,留出來二十多米寬的豁口,布庫勒只來得及,擡過來幾個木架子,胡亂豎起幾塊木板。
海石泰這兩年身體富態很多,連跑上這一段路,都感覺嗓子眼發緊,身穿的兩層盔甲,也比往常沉重,一聲聲催促手下戰兵 ,加快速度衝過去,如果物資損失太重,自己的腦袋保不保得住,那就不是疑問了。
倉促組織起來的一百多戰兵,也沒了往日的囂張跋扈,威風凜凜,都是疲於奔命的狼狽相,有嚴苛的軍法壓着,也算軍陣不亂,盾牌手在前,槍兵居中,弓手分佈在兩側,快速衝向豁口。
三十支箭矢,突然勃發,猝不及防的前鋒,頓時有十幾人跌倒在地,疼得痛呼,八旗弓手立刻展開還擊,盾牌兵半蹲着,慢慢抵近。
八旗兵的弓箭,射得又快,又準,哈達人被射翻三人,其它人都被箭雨壓制,埋頭在木板後,頭都擡不起來,從縫隙,布庫勒能看見大簇的黑影,在慢慢靠近,心裡大急。
一個個黑點,忽然砸向八旗兵的陣勢,誇啦一聲,四分五裂,原來是酒罈子,四溢的烈酒飛濺開來,軍陣也被酒罈子,砸得一陣混亂。
布庫勒趁機命令開弓壓制對方,大鵬推着一車烈酒,來的正是時候,再操起一根燒着的木頭,打着滾,拋進了軍陣中。
轟的一聲,烈焰騰起老高,八旗兵的前段戰兵,都被火焰籠罩住,哭爹喊娘和咒罵聲響起,被燒得面目全非的戰兵,完全失了分寸,到處亂衝,攻勢也被瓦解,潮水般退卻。
海石泰被親兵護着,而且居於後方,才安全無恙,只是被潰兵,擠倒踩了幾腳,大聲呵斥不準退,並用馬鞭狠抽,最後抽出刀子砍了兩顆人頭,才止住敗退。
也是發了狠,命令吹起角號,聚攏所有的戰兵,暫時不管其它地方了,誓要殺光這些高麗人不可,淒厲的牛角吹起,這是八旗聚兵的命令,只要能爬動的,都要趕過來,否則,按軍規是殺頭的罪,越來越多的戰兵,匯聚過來,海石泰的底氣,也重新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