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哈達餘部

鐵塔山區是泛指鐵塔山附近的數十里方圓,幾乎都是原始的黑松林覆蓋,古代部落聚集區域,首選河流附近,有水源便利,人畜非常需要,可是鐵塔山區除了少數溪流,並沒有像樣規模的河流。

可是,越是荒僻,生活條件艱苦,越不容易招致女真人的注意,反正現在有積雪,先渡過目前的困境吧。

隊伍的好消息是,昨夜突降的大雪,會掩蓋隊伍的行路蹤跡,不用擔心敵人來追擊,壞消息是,巴彥的前鋒小隊,發現在山區腹地,有原始部落存在,非敵非友,以現在自己這邊的戰力,不一定打得過,而且,被大家視作主心骨的大鵬,還受了箭傷。

思索許久,大鵬還是決定繼續前進,因爲隊伍裡,老人和婦孺已經趕路好幾天,羊羣也因爲吃不飽,都是無精打采的,己方已經耗不起了。

等隊伍接近谷地時,巴彥已經帶着三個異族人,騎馬迎了過來,爲首一箇中年魁梧壯漢,不等巴彥介紹,下馬走近站立的大鵬,也不說話,而是圍着他轉了一圈,細細打量之後,用熟練的漢話說道“你就是他們說的,神奇的小子?也看不出有什麼奇異之處啊?”

巴彥這時候,介紹道“大郎哥,這位是那託海大叔,源自海西哈達部,也是受野豬皮欺負的族人,最是親近朝廷,也善待漢人,聽說了咱們一路上的艱難,願意接納咱們一同居住在這裡。”

那託海也補充道“青年人,你是他們的首領,我和你明說,這個山谷雖然地方隱蔽,不被建州狗子重視,但是,也不是發生的好地方,我的族人也是暫時在這裡落腳。”

大鵬點點頭,說道“感謝大叔的好意,我仍然要感謝你的大度,這是我們這些日子,頭一回可以睡安心,咱們彼此多照應。”

“感謝的話,不用多說,我倒是聽說你們手裡有很多糧食?我也不佔你的便宜,我用好肉和好皮子換,如果有布匹和鹽,茶,那就更好了。”

旁邊的一個青年插言道“阿瑪,咱們讓客人到斡爾朵裡說話,外面很冷,首領身上還有傷,我們哈達人不能丟了規矩啊!”

“你個兔崽子,敢教訓老子?這是我的大兒子巴克石,首領小子走吧,到我那裡吃點手把肉,喝些我們的果子酒,哈哈!”

所謂的斡爾朵,其實就是一個半地下的地窨子,上面以樹木爲骨架,圍了一圈獸皮,大夥兒就圍着中央的爐火,席地而坐,爐火上的陶器裡,沸騰的湯水中,是大塊的獸肉。

仔細分辨,哈達人和建州女真人,還是有很大的區別,與他們醜陋的金錢鼠尾不一樣,哈達人是左右兩鬢留辮子,上面綁紮獸骨,很彰顯勇武。

看到大鵬在看自個的腦袋,巴克石笑道“你是好奇我們的髮式是吧?其實剃掉多餘的頭髮,是怕留頭髮容易出汗,戴不住皮帽子。”

那託海接道“別聽他胡說,這辮髮是金太宗時候,就定下來的,是祖宗規矩。”

大鵬擡手做了一個抱拳禮,說道“那託海大叔,我們躲避建州人的迫害,來到這裡掙扎求生,少不了需要您的指教,畢竟你們更適應這裡的環境。”

那託海撫了撫大鬍子,又眨了眨眼睛,說道“沒問題,我族一百多年來,一直和大明朝廷交好,那時候開原的馬市,我可是常來常往,最佩服你們漢人的心靈手巧,咱們互相幫襯,還是說說交易的事。”

“交易小事情,只要是我們有的東西,都可以與你們共享,但是,坐吃山空,早晚有用沒的時候,等開春以後,我還是打算開闢農田,努力生產,爭取自給自足才行。”

那託海這時候,才正視了大鵬,“好小子,野心不小啊!就憑你這幾百人,就想建立一方勢力?”

“那託海大叔,努爾哈赤賊人,在關東大地上掀起腥風血雨,連年發動戰事,殘酷壓榨各族百姓,我不能只是考慮自己苟且偷生,還有更多的人,生活在水火之中,所以,我要建設一個能庇護他們的基業,讓每個人都吃飽穿暖,每個孩子都能快樂長大,每個家庭不受殺戮威脅,爲了這個,即使萬難,我雲大鵬也會去做。”

斡爾朵裡一片沉寂,只有爐火中,木柴的噼啪聲,即使是猴子等人,也是第一次,聽到大鵬的宏願。

沉默良久,那託海首先打破寧靜,說道“好漢子,你是個人物,我那託海看好你,以後,你需要的時候,我會祝你一臂之力的。”

雙方至此,相談甚歡,哈達人用山果子,釀造的果子酒,度數非常低,有些苦澀味,微甜,好處是人人都成了海量,熱氣騰騰,美味的手把肉,配上冰涼的果子酒,非常相得益彰。

這支哈達餘部,只有一百多人了,爲了躲避滿清人的四處捕奴,東躲西藏,無數次拿人命去填,才讓族人活到現在,對野豬皮的恨,不在漢人之下。

第二天,等待太陽升起來,纔會出去狩獵的哈達人,被漢人們嚇了一跳,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近四百多漢人,都在谷地上忙碌,即使是孩子,也混在其中,手裡有事情做。

遼東漢人異常勤勞,肯幹,又是爲自己建設新家園,幹勁十足,徐瑞清幾乎把腿跑斷,到處協調溝通,處理突發情況。

早春的大地,已經不算凍的太硬,挖開一尺深的硬蓋,底下的泥土,容易挖掘,漢子們輪流下去挖土,赤裸的上身,蒸騰起熱氣。

山坡上,粗壯的紅松樹被鋸子放倒,用兩頭牛順坡拖過來,被木匠去皮,加工成原木,或是留作成材,或是破成木板。

鐵匠搭起了簡易鐵爐,把燒紅的殘破鐵具,重新打製農具和工具,木柴的燃點還是太低,黑子在那裡,和鐵匠不時的討論。

空地上,支起來的十幾口大鍋,裡面的稠粥,散發出來天然麥香,這對長時間吃不到正糧的人們,是致命的誘惑。

幾個婦人,在利索的剁着蘿蔔,這是青儲的菜,用鹽水簡單的一浸,就是下飯的好菜,只要有鹽分,吃的菜已經不重要了。

大鵬笑着對那託海說道“大叔,你起的太晚了,等會一起嚐嚐我們的麥粥。”

“是你們漢人太能幹了,我有點信了你昨天說的話,你絕對能做到,大鵬,我全力幫你,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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