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一回頭,就看到了段淳之,這段時間,兩人擡頭不見低頭見,但是每次見面不是冷眼以對便是針鋒相對。
所以,這次顧安有些意外,聲意卻是淡淡的,帶了一絲疑惑:“淳總,有事?”
“今晚有沒有時間,想請你吃個飯。”段淳之提出邀約。
“不好意思,淳總,我今晚有約了。”顧安冷淡拒絕。
“其實今天晚上……”
“顧安!”突然,一道朗朗男音插入了兩人中間,是陸謙,他這段時間回法國處理一些問題,今天剛回國,便來段氏接顧安一起吃飯。
對於上次顧安出事,陸謙雖然沒說什麼,但是對段淳之的形象可謂一落千丈。
顧安看到來人,衝段淳之歉意一笑:“抱歉,我朋友來接我了。”
然後,轉身就走。
段淳之突然出聲喊住了她,目光帶着一股子驚痛,這段時間,段淳之感覺自己就站在懸崖邊上,似乎只要有人用力一推,就能將他推入萬丈深淵一般。
“還有事?”她偏過頭,臉上的疤因爲角度的緣故露了出來,淺淺一道,並不明顯,甚至因爲時間的關係有些泛白,段淳之的心頭涌出巨烈的疼痛,開口那些要脫口而出的話卻換成了簡單的叮囑:“沒事,你胃不好,記得不要吃辣,晚上喝點湯,江城的天涼了。”
“你也是。”想了想,顧安回了一句,隨即上了陸謙的車。
車子開走之後,段淳之一直站在那裡,良久沒有動,顧安,你是真的打算放棄我了嗎?
陸謙看了一眼顧安的神色,女子這段時間神色清冷了許多,連同眼底都是一樣的光,以前還能見她經常笑笑,調皮的,嬌俏的,現在都沒了。
那件事情,陸謙沒有再提,可是他同樣在找段正恆。
現在,全世界的人都在找段正恆,無論是祈鈺,還是莊煜,或是段淳之,以及秦默,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辦法在找,甚至監聽了蘇千城的電話。
只要蘇千城還在江城,只要段氏還在,段正恆早晚都會回來。
日子平靜的讓人嘆息,可越是這樣的平靜,背後卻隱隱的透着一股子巨大的危機,讓人心驚肉跳的危機,越是平靜,其實越不平靜,自古以來就是這樣的道理。
“晚上吃什麼?”陸謙隨口一問,約顧安吃飯決定得很匆忙,並沒有想過要吃什麼。
段淳之的話在顧安腦子裡跳出來,但是嘴上卻說道:“好久沒吃西餐了,我想吃牛排!”其實她一點都不喜歡吃牛排,偶爾跟戀人吃一下是情趣,但是吃得多了是膩歪。
陸謙沒出聲,開車去了一家西餐廳,但是顧安說的想吃,卻不過簡單動了兩口,倒是對飯後甜品有一種獨特的鐘情。
用過晚餐,顧安點了一杯檸檬水,看着對面的陸謙,陸謙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不徐不緩的將自己的餐點吃完,讓侍應生撤下之後,纔開口:“顧安,跟我回法國吧!”
“我是江城人,在這裡呆習慣了,我暫時不打算出國。”顧安想也沒想的拒絕道。
“可是你的根在法國,你早晚總是要回去的!”陸謙倒是直言不忌的開口,自從上次捅破了這層窗紙,他對顧安,更是有一種小心翼翼近乎溺愛的疼愛。
“陸先生,我是中國人!”顧安堅持的說道。
陸謙眼眸一閃,情緒起了一絲起伏:“我知道,你在國內呆習慣了,不願意去法國我能理解,可是顧夫人和顧顯已經同意去國外,難道你要一個人呆在國內嗎?”
顧安似乎沒想到顧夫人會做這樣的決定,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最近自己真是太忙了,有時候看到顧夫人的電話已經很晚,怕打擾她一直沒回給她。
原來,她是要告訴自己這件事情嗎,可是大仇未報,她又怎麼會這個時候離開。
“我先考慮一下吧!”她並沒有給陸謙明確的答案。
聽到她這麼說,陸謙也不惱,似乎對顧安有着百般的耐心和縱容:“等你考慮清楚了,隨時告訴我,你的答案。”
兩人出了餐廳,陸謙提議要送顧安回去,顧安拒絕了,等陸謙走了之後,她準備給秦默打個電話,讓她接自己回去,要麼打個車回去也行。
誰知道電話還沒有拿出來,就被人一把奪走了,她差點尖叫出聲,卻聽到男人略沉的聲音自身後傳了出來,涼涼的,帶着獨特的味道:“是我。”
“你怎麼在這裡?”顧安一把奪過手機,冷冷的質問。
“我一直跟在你們身後。”整個用餐過程他都看到了,段淳之一直有一種直覺,陸謙對顧安有一種別樣的情結,但是他並不清楚這代表了什麼,可是陸謙卻對顧安很縱容,他是陸門的人,怎麼可能會對一個女人*溺到這種地步。
除非,他另有目的,當然,也可能是他喜歡她。
陸謙救了顧安,顧安本身就對他有些好感,而他又是這樣一個隻手遮天的大人物,成熟英俊,穩重智慧,顧安喜歡他,其實也情有可原。
可是,爲什麼自己的心會那麼疼呢。
顧安有些驚訝,但是很快將那抹子驚訝掩去,轉而氣憤的說道:“段淳之,你是不是神經病,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們已經結束了,你這麼做,會對我造成困擾。”
段淳之眸子裡有一抹疼,那傷痛的顏色眼底蔓開,成了傾國色彩:“顧安,我忍不住,我一天不看到你,我覺得心裡彷彿缺了一塊似的,顧安,我們不分手,好不好?”
心,驀地一痛,有什麼東西狠狠了一下,顧安捏着手機後退一步,神情連同言語都是冷冷的:“段淳之,如果你想讓我原諒你,可以,只要你能讓我媽活過來,我就原諒你!如果不行,就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那純屬是白費力氣,我不會動容,也不可能動容,我以前不知道一些事情,還能因爲合作跟你在一起,可是如今我都知道了,我跟你就再也沒可能。”
“顧安。”
她卻驀地打斷他的話,用一種悲天閔人的語調開口:“段淳之,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可是這一關,我過不了,我心理上過不去這個坎,因爲你們段家,我失去了我爸爸,因爲你爸,我失去了我媽媽,你覺得我可能會跟一個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仇人在一起嗎?”
最後一句質問,似乎是一條帶了劇毒的蛇,狠狠的在他心尖上咬了一口,那股子銳痛在心底無限蔓開,竟然是那麼難以接受。
他的脣色一白,慘白如紙,望着她的目光帶着難以承受的疼痛。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你恨着我,這樣也好,最起碼,你一輩子都能記得我。”段淳之說完這句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只是用一種悲涼的目光看着顧安。
顧安被那目光刺得全身發涼,下意識的別開了目光,不讓段淳之看到她眼底的閃爍的淚光,她咬了咬氣,吸氣,又吐氣,才委婉的說道:“段淳之,你不用白費力氣了,無論你說什麼,你做什麼,我不會原諒你們段家任何人的,所以你省省心吧。”
說完,扭頭就朝餐廳外面走去,她走得很急,像是怕自己身後有鬼在追一樣。
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到離開很久之後,顧安才把臉埋進膝蓋裡,有什麼東西自臉頰滑落,一片冰涼,她想到了那天,蘇千城在她病房裡說過的那些話……
“顧安,如果你再跟段淳之在一起,我會徹底毀了他。
你該知道,你是正恆的太太,但是你卻跟正恆的侄子在一起,對他來說,那就是亂.倫的大罪,莊家或許不介意他在外面養幾個小*,小心肝,小寶貝。
但是這種事,一旦披露出去,對於從政從軍的莊家意味着什麼,你不可能不清楚。
你覺得到那個時候,莊家會放過你嗎,會放過段淳之嗎?
顧安,你已經揹負了段正恆的太太這個名號,這輩子,除非你死,你都是正恆的人。”
那些話不僅僅是威脅,更是提醒,讓她明白自己什麼身份。
她如果跟段淳之在一起,只會把他推入地獄。
其實地獄這種地方,她一個人去就可以了,她死了不可怕,但是她在死之前,一定會毀了段家,毀了段氏,毀了蘇千城所有的心血。
所有的。
顧安知道,蘇千城手裡掌握了一些證據,或者該說這些證據是段正恆給她的,所以她醒了之後,蘇千城給她說了這些,讓她看了這些證據,意圖逼她跟段淳之絕裂,其實不用蘇千城說這些,她也已經配不上段淳之了。
又怎麼會死皮賴臉跟他還繼續在一起呢。
淳之,再見了。
次日,一則消息轟動整個江城,段氏集團女總裁顧安拿下了跟商會公司合作開發的那塊商業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