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終究,她沒有醒。
她睡着,再不會醒。
江唯一站在一旁,只見項榮錦上前再次抱起楊小宛,然後往龐大的花園走去。
花園裡,幾個先行的手下正站在一個花壇前清理着,地上是一堆剛剪下來的花枝,花壇中央擺着一張歐式長榻,精緻華麗,一看就是價值不菲。
項榮錦站到花壇上,小心翼翼地抱着楊小宛過去,將她放到榻上。
江唯一清楚地看着項榮錦的腿抵在一些花枝上,有花刺直接刺入他的腿上,她想提醒,想想又作罷。
他不是感覺不到疼,是已經不在乎。
手下們收拾好一切便退了下去。
孤鷹和幾個手下將幾架攝影機支好地方,然後也安靜地退了出去。
楊小宛躺在中央的榻上,雙手交疊擱在身前,一身白裙如雪,周圍花朵勝開,她就像沉睡在花間的睡美人一般。
楊小宛真得很美。
她躺在那裡,讓周圍的花都瞬間失色。
“她是不是很美?”項榮錦站在那裡忽然問道。
江唯一站在花壇下方,點了點頭,“老師很美。”
項榮錦俯下身,低眸凝視着沉睡的女人,伸手觸摸向楊小宛的臉,輕聲寵溺地道,“小宛,醒醒,我帶你回家了。”
聽到這聲音,江唯一的背不禁一寒。
他不是已經接受楊小宛死去的事實了麼。
“我把你帶回來了,你不是最喜歡這裡嗎?醒醒,我們回來了。”項榮錦拍拍她的臉,低頭吻上她的額頭,“別怕,我不會再傷害你,我怎麼捨得傷害你。”
“……”
江唯一靜靜地望着。
“小宛,我和你說過,我第一次看到你,就像見到了月亮,明亮、皎潔、乾淨,可你知不知道,月亮太美好也太遠,我項榮錦承受不起。”項榮錦將額頭貼在她的臉上,嗓音溫柔極了。
月亮。
楊小宛是他的月亮麼,那爲什麼還要負她。
江唯一想着,但沒有上前尋問,項榮錦的時間不多了,他的解釋沒有必要說給她聽。
這麼想着,江唯一轉身欲走,留一片安靜的地方給他。
“你別走,留下!”
項榮錦對她的聲音一貫冷冽威嚴。
“……”
江唯一愣了下,沒有說什麼,在那裡站定,忽然想起來,項榮錦是要她代替項御天在這裡陪他最後一程。
站就站吧。
她默默地想着,站在一叢花旁沒有動,低眸看向身邊的花,盛開得這麼嬌豔的花平時一定有悉心培育吧?
培育?
江唯一愣了下,腦中閃過一絲什麼,被深深地觸動着。
項榮錦仍站在花壇上,一隻手輕輕地撫摸着楊小宛的臉,撫得輕柔,一張臉上五官冷傲英俊,聲音格外溫柔,“小宛,我沒有告訴你的是,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這輩子最快活的時候,我項榮錦一生爲項家奔波勞碌,項家是什麼樣的地方,我陷進去,怎麼能讓你再陷進去。”
花園裡繁花似錦,顏色豐富。
項榮錦的聲音蒼白而溫柔,一字一字都像是用盡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