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電話，莫子瀟就準備展示自己的嚴厲一面來威懾夏子衿。
夏子衿眉頭都擰到一塊兒去了，想着接通電話之後，莫子瀟肯定要給自己一個解釋。
天使之翼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他不可能不知道，但開口的語氣沒有絲毫悔意，還有心來在自己面前大呼小叫。
心下已經將莫子瀟自動歸爲“缺德商人”行列。
“你不覺得你應該解釋點什麼？”
夏子衿還是不想給莫子瀟下了死定義，畢竟這個從小就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人不至於做出那種事。
解釋？
莫子瀟冷笑，沒讓她解釋爲什麼不接電話就已經夠寬容了，居然敢開口讓自己解釋。
“需要什麼解釋？”莫子瀟的聲音裡沒有絲毫溫度。
來來往往人都奇怪的看着夏子衿，這個平時裡很少表現自己情緒的人此時卻是十分憤怒。
夏子衿把視線落在自己的文件夾上，裡面全部都是自己這段時間的設計稿，其中還有一個是專門爲莫子瀟設計的款式，而現在……
伸手抽出那張設計稿，臉上愈發冷漠，攥成一個團狠狠的丟在垃圾簍裡。
“即便你再怎麼自傲，我從來都認爲那只是性格問題，對你的品格從來沒有懷疑，只不過……”她話語稍頓，“現在你的所作所爲真是讓我寒心。”
莫子瀟一聽話裡不對，心中的疑惑更甚，這一個兩個的都是怎麼了？
“夏子衿，你忘記吃藥了麼？”
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莫子瀟沒有絲毫要解釋的跡象。
夏子衿擡起頭，看着前方的天花板，心口彷彿被人滿滿堵上了一般。
良久，臉上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你想怎樣我不管，這次項目是和我父親合作，希望你不要把他老人家也拉下水。”
夏子衿的話越來越莫名其妙，況且這語氣裡的火藥味讓莫子瀟很不舒服。
他旋即冷着嗓子準備讓夏子衿道歉，卻不想夏子衿居然把電話給掛掉了！
氣得他把手機猛然甩在沙發上！腦袋本來就昏昏沉沉，此刻更是難受。
身子往後一仰，整個身體壓在沙發上。
眼皮重的就快要擡不起來，但剛剛的三個電話搞得他煩亂不堪。
桌子上擺了許久的茶具也還蒙着灰塵，碗口朝下襬的規規矩矩。
除了現在自己常常坐的沙發，其他的傢俱都搭着白色透明的紗布。電視也是很久沒開的樣子。
搬回這個房子之後，莫子瀟從來沒有在乎過這些擺設，彷彿多看一眼就會回想起當初夏子衿在的時候是什麼模樣。
明明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他莫子瀟基本不回家，現在閉上眼居然能回憶起大半。
她的冷漠，她的不在乎，她的故作堅強，每一刻都似乎不知不覺印在她的腦海裡。
現在整個身體沉的似乎只要他不注意，就要陷進這個沙發裡。然而疲憊感一點一點吞噬他的理智，彷彿一個不小心就又要陷入昏睡了。
“叮！”
手機短信的聲音竄進這寂靜的空間，打破了即將沉睡人的心境。
莫子瀟強撐着身體，不得不支起身子伸手去拿手機。
明明剛剛纔掛了一
個電話，現在打開居然眼睛有一種刺痛的感覺。微微眯着眼，點開短信。是戴維的！
短信的內容很簡單，卻讓他盯着上面十幾個字久久不能回過神。
“天使之翼出問題了，總裁若着急可先打開電腦。”
天使之翼出問題？
怪不得夏子衿說的話那麼莫名其妙，只不過其中細項都是自己親歷親爲，所有的都是參考夏氏以往慈善項目，並且做了很適合這個主題的改變，怎麼會出問題？
原本身體就在虛弱之時，一想到自己投進去那麼多精力的項目居然被說出問題，莫子瀟脫掉穿了一半的正裝，又用睡袍把自己裹起來。
起身隨意拿起一個杯子，簡單的衝涮了一下，才發覺家裡並沒有熱水。
這才意識到，戴維讓自己在家歇幾天，不經意間居然就這麼渾渾噩噩度過了。
想自己回想前幾日自己是怎麼在這麼個環境過了這麼幾天，卻絲毫沒有頭緒。
他只好作罷，又把杯子放回了原位。
不管今天那些人有多奇怪，莫子瀟還是篤定肯定不是什麼大問題，經歷過這麼多風風雨雨，怎樣的局面沒有經歷過。
但爲了不讓夏子衿傷心失望，莫子瀟還是打開了電腦。
或許當人的身體虛弱的時候，人的脾性也沒那麼銳利，莫子瀟此刻就像一個被數落的孩子，一個人在屋子裡反省。
隨手點開網頁，隨着頁面的切換，莫子瀟渙散的眼光瞬間集中，方纔還病怏怏的模樣瞬間消失，那商場上傲視羣雄的莫總裁立馬上身。
兩隻眼緊緊盯着新聞推薦的第一版，憤怒的點進去，竟是漫天的謾罵詛咒的話語。看着那些報道的照片以及文字，莫子瀟的呼吸越來越粗重。
沉重的腦袋此時也像是被下了咒語，有一個長針狠狠的插在裡面。外面的陽光被厚重的窗簾擋在外面，裡面沒有絲毫生氣，倒是比外面還要蕭瑟。
有圖有真相，上面的圖看不出絲毫僞跡，文字也是站在老人這一邊，幾乎用標題把人吸引過來，然後再用幾句話就把莫氏的惡劣行爲給坐實了。
右手握着的鼠標恨不得將它捏碎，指頭泛白的關節用力點着光標。
看到文末的日期是今天早上7．30，而上面的場景卻像是發生了好幾天似的。再把莫氏嚎頭丟出去，讓別人不得不相信。畢竟還沒有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把一個企業巨頭給等上臺面！
況且，只要稍稍點火就能把羣衆的仇富心給扇起來。藉着同情心的名義大家評判。
這一招，倒是真狠！
莫子瀟關了網頁，全身鬆鬆軟軟，揉了揉太陽穴。自嘆想不到有人借慈善的名字來打莫氏的臉，真是走了一步好棋。
只不過，正如網頁下面的評論，莫氏不是一個普通的商家，即便找到負面消息，大多都被壓了下來，能像現在這樣被公佈出來，實在是懶得。
那麼……
莫子瀟兩眼微眯，眼神驟寒，從這個事件的實施，到後面的新聞報道，是誰在後面支持？
商場上的爾虞我詐莫子瀟見多了，曾經被黑客侵入盜取了一個即將參與競標的文件，但最後只因爲出場順序的臨時改動，莫子瀟臨場發揮又把單子給拉了回來。
所以說，這種手段並不稀奇，只不過很棘手。
慢慢地，莫子瀟眼裡開始有些失落。原來早上那一通莫名其妙的話，是因爲這些事情。現在回想起來，連自己都覺得可笑。
質問他的人都是和他認識相處了二三十年，自小對自己頗爲嚴厲的父親，總是放縱自己的母親，還有……
那個他曾經保護，因她傷心，折磨她，失去她，現在又出現在視線中的女人，都不相信他。居然都因爲看了新聞而斥責他。
無論前方敵將多麼強悍，他都可以浴血奮戰。
無論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多麼陰狠，他都能從容應對。
而現在他的動力源泉，他所堅持的，他所保護的開始質疑他的初衷。
他想要的是錢麼？這個女人腦子被門擠了吧！莫氏是什麼底子她不清楚麼？那些孤寡老人能有多少可榨取的東西。
若單單是被人下了陰手倒還還好說，但是這次是他挽回夏子衿的關鍵一步，出了這樣的差錯，讓他很是憤怒。
儘管身體重的他快無力支撐起，但此刻他不能躺下來休息，否則，下一次醒來會是什麼天翻地覆的變化，他不敢去賭。因爲，那個女人。
起身換下衣服，筆記本電源都懶得關，拿起車鑰匙就往外走。
外面溫度逐漸攀升，陽光曬在身上，讓他有一些厭煩。本來這個小區平日都不會有人出現，此刻倒是十分空曠。
路上的落葉早就被清掃趕緊，小區門口的垃圾箱裡全部都是枯黃的碎葉子。風一吹，就把最上面的幾個吹過下來。
還沒來的及落在地上，就被一輛疾馳而去的車撞開。
瑪莎拉蒂的目標不是莫氏也不是莫家，直奔着維度而去。
他不知道爲什麼在公司危機的時候，第一個想去的地方居然是維度。
這麼強悍的人不需要安慰，這個身經百戰的不需要鼓勵，他要做的是解釋，她不能不相信他。
這讓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
路上沒有什麼人，時常癱瘓的S市交通，此時也相當順暢。再加上他現在心情略有焦灼，開車也是飛快。
不過半個小時就到了那個他每天早上都會跟着去的目的地。
車停在維護公司對面，莫子瀟看着門口，拿出電話再次撥通夏子衿的電話。
忙音消了之後，再度響起，一遍又一遍。
莫子瀟不知道自己在固執什麼，現在他恨不得把那個女人擁在懷裡，讓她開口說，相信自己。
如果不接什麼案子，夏子衿平時是不忙的，沒有要趕製的壓力，也不會辛苦。
掛了莫子瀟的電話，夏子衿心裡很亂。
她那麼生氣，不單單是因爲莫子瀟把她父親拉下水，主要的原因還是，這麼久來，莫子瀟到底是個什麼人，她有些摸不準。
小時候保護她的子瀟哥哥，還是兩年來對自己百般諷刺，爲了宋安心而無限折磨自己的人。
這些她都可以接受，但現在的莫子瀟他到有些看不懂了。
遐想之際，手機屏幕再次亮起。依舊是那一串號碼。莫子瀟又打過來幹什麼？解釋麼？現在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儘管心裡對他開始失望，但還是忍不住接了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