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冰冰在樓上下來的時候,便看到北冥夜臉紅這模樣,確定自己沒看錯之後,再多看兩眼,她便忍不住笑了。
北冥夜雖然不打算理會她,但對她始終有幾分柔和,也下意識收起了自己一身寒氣,不想將她嚇到。
嚴冰冰本來對他還有幾分防備的,但現在看到他這模樣,她卻願意主動跟他親近了。
“這花是要送給可可的吧?沒想到你這個看起來冷冰冰的男人,居然還有這麼浪漫的一面,還懂得送花給女孩子。”
北冥夜還是不說話,等嚴冰冰下來之後,他才還是邁開長腿,下定決心去找名可。
他其實真的不習慣這種主動的方式,他的主動和這個完全不一樣,從前他的主動便是強取豪奪,但現在這主動似乎還得要對方高興、願意配合才行,所以,要說的話也得要小心斟酌。
他還在琢磨着等會見到名可的時候,該怎麼說話。
倒是嚴冰冰看他這樣,忍不住提醒道:“知道看到女人之後,第一句話要說什麼嗎?”
北冥夜本來不想理她的,可遲疑了下,還是停了下來,回頭看着她,不說話,就這樣看着。
嚴冰冰立即又道:“你要告訴她,你今天在外頭有多想她,多想每天都早點回來,早點看到她,還有,你要跟她說她今天很漂亮,不,每一天都很漂亮,比你懷裡的花兒還要美……”
不等她說完,北冥夜便冷着臉轉身走了,一看就知道心裡在冷哼着。
見他這麼無趣,嚴冰冰只好聳了聳肩,舉步朝大廳走去。
北冥夜上樓的時候,名可正好拿着包從房間裡頭衝出來,沒注意到有人迎面而來,這一路狂奔,竟一頭撞進他的懷裡。
鼻子被硬邦邦的身軀撞到,立即酸得她連眼淚都要溢出來,那份反彈的力量更是震得她完全站不穩。
北冥夜大掌一撈,將她摟在懷裡,讓她安定下來,他才問道:“怎麼回事?這麼焦急要去哪裡?要出門?”
他沒有忽略掉她手裡拿的手提包,她只有出門的時候纔會拿包。
名可揉了下鼻子,擡頭迎上他的目光,來不及多說,她道:“外公心臟病發作,現在情況很危急,我要去看他,我回頭再跟你說。”
輕輕推了他一把,饒過他,就想往樓下奔去。
北冥夜卻一把扣上她的腕,將她拉了回來,左臂臂彎裡還抱着那一束紅豔豔的玫瑰,那些嚴冰冰所教的話,他雖然很不屑,可卻已經在琢磨着要怎麼說出口,可現在卻完全沒機會。
他看着名可有幾分蒼白的臉,冷靜道:“你稍等一下,我給那邊打個電話問問,我送你去。”
名可雖然心急,但爲了自己外公,她還是勉強冷靜了下來等着他。
北冥夜這才放開她,從兜裡將手機取出,撥通了幾個號碼,讓對方儘快給他答覆,他便牽着名可往樓下走去。
從大廳出去的時候,正好遇到不知道丟了什麼東西要折回來的嚴冰冰。
一見兩人手牽着手出門,嚴冰冰立即笑道:“今天晚上要去吃燭光晚餐嗎?不回來吃晚飯了吧?那我讓他們少做一點,你們不用這麼早回來,儘量多玩一會,不對……”
想了想,她又笑道:“這裡是你們的家,回來過二人世界也行,房間那麼大,隔音效果也那麼好……”
北冥夜卻已經拉着神情有幾分恍惚的名可,大步往停車庫走去。
看着他們大步走遠的身影,嚴冰冰脣角的笑意慢慢收了回來,只是愣愣看着他們,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撇了撇嘴,嘀咕道:“神經兮兮的,不知道搞什麼。”
不再理會,轉身便往大廳走去。
……
名可上了北冥夜的車,車子纔剛從車庫開出去,北冥夜兜裡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將電話接起,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他那張素來波瀾不驚的臉竟徹底變色。
名可本來已經擔憂得不行,這時候看到他變臉,她更慌得差點昏死過去。
電話被放下後,她看着北冥夜神色複雜的眼眸,連呼吸都不敢用力:“什麼事?是不是……是不是我外公他……他……”
“不是。”北冥夜搖了搖頭,側頭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她竟看到一抹藏不住的沉痛和愧疚。
他卻在她失魂的時候收回目光,忽然打開車門跨了下去,來到她那一側,爲她將車門打開。
俯身在她額上親了一記,他沉聲道:“我不能送你去監獄看北冥雄,對不起,我讓佚湯送你過去。”
……
北冥雄這次病發,雖然情況也不容樂觀,但至少比起上次要好太多。
現在人還躺在監獄醫院的病牀上,依舊沒有醒來,不過,醫生說情況已經穩定下來,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不過,這樣的情況不能再發生,他的心臟功能已經到了快要徹底衰竭的地步,下一次病發,不知道是不是還能有機會活下去。
也就是說,他的性命就像是懸掛在枝頭一片枯葉,隨時都有可能被風吹落……
從監獄大門出來,名可這一路走得有幾分虛浮,人很無力,也很無奈。
送他們出來的警員剛纔說的最後幾句話,不就是在暗示她,讓她做好心理準備嗎?
心理準備……她真的想哭,只是,找不到可以讓她哭泣的地方。
“秦未央今天來看他了是不是?”她沒有回頭,彷彿只是很隨意地在問。
走在她身後的佚湯卻回答不上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但就算他不回答,名可也能猜到。
人家說了如果外公情況繼續惡化,以後會考慮不隨意讓家屬來訪,以防再次發生今天的事情。
今天,有人來看外公,還讓外公激動得心臟病發作,這個人,除了秦未央還能有誰?
但現在,秦未央出了車禍,人還在醫院裡,她又能對她指責什麼?
忽然真覺得頭頂上整片天空都是灰色的,到處都是灰濛濛的一片,就連前路,都快要看不見了。
在這裡,她早就沒了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