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慕眼見如此,藥堂纔開張,若是他們在藥堂門前發生什麼打鬥,影響的可是簡憂餬口的生意。
頓時,手一鬆,將門開展。
那人以爲顧澤慕是心生畏懼,下顎一揚,提腳進去,身後五個人,跟着一同進入,他們前腳一進,顧澤慕轉手將門關上。
“簡大夫呢?跟我走一趟!”爲首的人在藥堂櫃檯前一立,一臉橫肉一抖,說道。
顧澤慕…..跟我走一趟,這是抓捕罪犯嗎?
“我師父歇下了,我說了,今兒已經打烊了,明日幾位再來吧!”顧澤慕臉色依舊冰成一個鐵坨,說道。
那人冷聲一笑,“打烊?藥堂還有打烊的?你們家門前的橫幅上不是寫了救死扶傷嗎?不是寫了醫者仁心嗎?怎麼?騙人的?我們的病人要是熬不過今兒呢?”
顧澤慕黝黑的眼睛聚着冰刃一樣的寒光,看向那人,“你是來鬧事的嗎?”
孃的,他顧澤慕還怕你幾個鬧事的混混!
簡直丟了祖國人民的臉!
被顧澤慕一個毛孩子用這樣殺氣十足的眼神看着,那人不由得嘴皮一顫,心頭嘀咕,這孩子的眼神怎麼跟狼似得。
然而,他心頭這一聲嘀咕還沒有落下,就見從裡屋,一隻接一隻,一隻接一隻,一羣狼收尾相接,瞪着發綠的眼睛,走了出來。
排頭的狼走到顧澤慕身邊,蹲下,後面的狼依次跟着蹲下。
而裡屋,還有狼在不斷地走出。
幾個不速之客,頓時頭皮一麻,有一個年紀頗小的,忍不住,“媽呀,狼!”驚叫一聲,身子一軟,直接翻着白眼癱倒在地。
顧澤慕瞥了他一眼,朝那爲首的道:“會說人話,你就繼續說,不會說人話,我就讓我這幾個兄弟和你過過招。”
爲首的那個,一張臉早就青綠,渾身篩糠似得,要不是身子撐在那櫃檯上,死死的抵靠住,現在早兩腿虛軟癱坐在地了。
這麼些狼……
裡屋竟然還有狼在往出走……
他這是進了狼窩了嗎?
哪裡還有方纔半分氣勢,抖着嘴皮,“那個……我們老大病的起不來牀,聽說簡大夫妙手回春,想請簡大夫去給瞧瞧,診金不是問題,只要治好病,一萬雪花銀送上。”
顧澤慕挑眉,“若是治不好呢?”
那人掃了一眼面前黑壓壓一片狼,咕咚吞下一口口水,“治不好也沒事,我們安然無恙把簡大夫送回來。”
“一萬診金太少,若是治得好,你送十萬,這病,我就接了!”顧澤慕思忖一瞬,說道。
簡憂現在雖然開着藥堂賺錢,可她夫家那裡,終究是個禍患。
她那個沒良心的將軍丈夫已經一副浪子回頭的模樣,天天賴在簡憂的住處不走,死乞白賴又低三下四的,非要和簡憂和好。
這古代,重仕輕商。
爲了兩個孩子的前途,簡憂有些動心,不說別的,站在將軍府的高度,兩個孩子的發展就與跟着她完全不同。
可她一旦跟這個將軍和好,這藥堂的生意,必定是不能做了,哪有將軍夫人拋頭露面給人瞧病的道理。
可…..
顧澤慕又想起初見她時候的樣子,萬一以後她又被人拋棄……
所以,這銀子,能替她攢多少,就得卯足勁的攢。
更何況,眼前這幾個,明顯是不差錢的。
顧澤慕獅子大開口,張口要十萬,那人驚懼之下,遲疑道:“這個,我做不得主。”
“那就讓能做的主的人來!”顧澤慕涼涼道。
那人便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我們老大現在生死垂危,耽擱不得,您……”
對着一個毛孩子用“您”……
顧澤慕想了想,“這樣吧,今晚我先隨你去瞧瞧,看過病情,我再決定是不是叫我師父來,可以嗎?”
那人……
你這麼一羣狼蹲在這裡,我能說不可以嗎?
重重點頭,“可以可以,太感謝了!那個……那個……它們也去?”指了顧澤慕身邊圍繞的那一層又一層的狼,那人顫顫巍巍道。
這輩子,他都沒有害怕成這樣過!
孃的,心都要炸了。
顧澤慕回頭掃了一眼他的小夥伴,朝那人搖頭,“不用,它們又不會看病,去幹嗎,我跟着你去了,這藥堂總得有人看門啊!”
那人頓時大鬆一口氣,不去就好!
鬆下一口氣,又覺得顧澤慕的話詭異,你家藥堂看門的……是狼!
在那幾個人的瞠目結舌驚懼難安下,顧澤慕一臉平靜的對着他身後一羣狼做了簡單的交代,提筆給他師傅留下一張字條壓在櫃檯上的硯臺底下,顧澤慕帶了一隻狼做跟班,隨那幾個人離開。
“不是說不帶狼嗎?”瑟瑟縮縮瞥了一眼跟着顧澤慕一同離開的狼,那人說道。
顧澤慕翻了個白眼,“萬一有賤人要害我,總得有個防身的不是!”
那人……
城南民宅,蜘蛛網一樣的巷子裡,一行人七拐八拐無數次之後,終於在一個看上去再尋常不過的大門前停下。
爲首那人朝着大門連扣三下,停頓一瞬,又連扣兩下,停頓一瞬,又連扣六下。
叩門結束,大門咯吱被打開。
開門的人,開門一瞬間,從門縫裡透出一雙眼睛,那眼睛宛若鷹眼,帶着鋒利陰鷙的光澤。
只是……這副目光在落向顧澤慕身邊那隻大狼的一瞬,頓時……所有氣勢倏忽崩塌。
狼?
什麼鬼?
眼底波紋哆嗦一下,將門拉開,朝着爲首的人投去驚疑一瞥。
爲首的那個提腳進來,滿臉無聲的痛苦,“這位是簡大夫的徒弟。”
開門的人目光在顧澤慕身上上下打量幾眼,又看向那隻狼,“怎麼還有狼?”
爲首的人則苦笑,“這是給藥堂看門的。”
除了這麼解釋,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顯然,他解釋的話一出,開門的人就更加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不欲多說,爲首的人忙道:“大哥怎麼樣?快去看病吧!”
“他能行嗎?”開門的人一臉嚴重不相信的目光落向顧澤慕,又上下打量。
被人懷疑,顧澤慕倒是沒有什麼心情起伏。
畢竟,他一個毛孩子,擱誰估計也不信任他能給人瞧病,更何況,看這架勢,病了的人,地位當真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