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將收好玉佩,外面便有宮女通稟,羅夫人的二十大棍已經打完。
“讓人直接送回羅府,這些日子,都不必再來跪靈了,另外,去慧貴妃處通稟一聲,該怎麼說,你自己斟酌。”齊妃淡淡吩咐。
那宮女便應聲而去。
欣貴人立在一側,待那宮女前腳一走,欣貴人當即道:“娘娘做事,實在周全。”
齊妃略略一笑,悠然喝過一盞茶,道:“羅茜的事,你可是準備好了?”
欣貴人立即道:“娘娘放心,都準備好了,就等娘娘下令。”
齊妃眼底一縷精光迸閃,“今夜是陛下和太后娘娘停靈的最後一夜,明日一早靈柩開拔,送往皇陵,所有朝臣命婦皆要列席跪靈,是人員最齊的一次,就今兒吧。”
驚心動魄的事,從齊妃口中說出,帶着悠然閒適。
欣貴人卻沒有齊妃的這份城府,當即心頭一跳,面色跟着肅重,“今夜?”
齊妃點頭,“到時候,我會設法將所有人引過去,你那邊,自己一切小心,切莫讓人發現你的手腳,尤其是顧玉青董雪儀,那兩個人,不是善與之輩。”
慧貴妃身子不適,日日喝湯藥,這樣好的機會,齊妃屢屢想要在慧貴妃的湯藥中做手腳,卻接被董雪儀一一查獲,不禁整個慧貴妃的宮殿被董雪儀盯的滴水不漏,就連她派去的人,也接二連三折損五個。
若非這五人皆有軟肋被她死死捏着,早就將她供出。
還有顧玉青,蕭煜的加冕大典,蕭睿和南安王發難事敗,她原本是製造了其他的事端來引起不詳之兆,好爲日後之事埋下伏筆,可她所製造的那些事,樁樁件件,還未開始,便被扼殺。
想到這些,齊妃實在心頭氣息難勻。
得了齊妃的吩咐,欣貴人一口應下,“娘娘放心,臣妾一定小心行事。”
稍坐片刻,齊妃帶着宮人離開。
齊妃前腳才走不過幾盞茶的功夫,羅茜便按着齊妃預想一般,怒氣衝衝直奔欣貴人寢宮。
一眼看到滿目盛怒的羅茜,欣貴人心下越發感嘆齊妃神機妙算。
打了羅夫人,讓她無法參與整件事情,而羅茜乃羅夫人嫡女,素日又是一貫不將欣貴人放在眼中,羅夫人被打,羅茜勢必要來興師問罪。
原本不知齊妃究竟要何事起事,欣貴人還惴惴難安怕料理不好羅茜。
比起羅夫人的刁鑽霸道,溫柔似水的羅茜讓欣貴人更心頭生畏。
趕巧,齊妃定下就在今夜行事,倒是省卻她許多麻煩,越發覺得齊妃運籌帷幄,之前,竟是她眼拙心盲,瞧錯了齊妃,誤把她當做好拿捏之輩。
一進門,羅茜只草草行過一禮,直截了當道:“姐姐爲何那般對母親,她雖非姐姐生母,到底姐姐嫡母,二十大棍,她一把年紀,如何經得住。”
心裡早有準備,面對羅茜的質問,欣貴人卻是面帶喜色,“姐姐我雖然攔不住齊妃的盛怒,可妹妹的好事,卻是安排妥當。”
羅茜本是來興師問罪的,滿面的惱怒在聽到“好事”二字之後,霎時神色一僵,轉而,眼底泛起波瀾。
母親不是說,欣貴人不肯答應嗎?
怎麼欣貴人道說是事情已經安排妥當?
這當中,究竟什麼誤會!
想到母親對欣貴人一貫的態度,羅茜下意識覺得,興許欣貴人在母親面前說不肯幫忙,只是爲了給母親添堵,畢竟,她也是羅家女,將來還是要依仗羅家的。
如此一想,羅茜的怒氣便煙消雲散,只朝欣貴人看過去。
欣貴人心頭立時一聲冷笑。
好一個孝順的女兒,剛剛還來替母親討公道,現在就拋至九霄雲外。
“明日是陛下和太后娘娘靈柩入葬皇陵之際,屆時,滿朝家眷朝臣皆要送靈,今夜便是最佳時機,我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羅茜心跳猛地漏掉一拍。
這一刻,她心心念念,早就盼了許久,爲了讓一切自然而然,最近跪靈結束之後,她都要狀若無意的去和四殿下說上幾句話。
羅茜有心,每每說話,總能尋了恰當的藉口,當着衆目睽睽,引了四殿下到無人僻靜處,略說一二。
哭靈費力,四殿下的嗓子有些沙啞,話並不多。
可她說話的時候,四殿下卻是認認真真在聽,好像,要記下她說的每一個字。
都說四殿下對赤南侯府的顧玉青用情至深,一心一意,羅茜可不這麼認爲。
哪個男人不愛花容月貌溫柔似水,顧玉青雖美,卻太過能幹,四殿下是個不學無術的性子,如何會真的喜歡這種氣場強大的女人。
男人愛的,都是她這種溫柔嬌可的。
期盼了許久的事,忽的就這麼被欣貴人猝不及防的告知她,就在今夜,羅茜頓時心跳加快,面頰緋紅,“姐姐,怎麼這麼突然?”
欣貴人心底冷笑,面上淺笑,“高不高興?”
羅茜……
羞紅了雙頰,低頭不語,揪着手中一方絲帕,滿腦子都是蕭煜那張英氣逼人帥氣到讓人心神盪漾的臉。
至於羅夫人的仇,她早忘得一乾二淨了。
欣貴人冷眼瞧着羅茜,嘴角微揚,道:“母親的事情,我實在也是無可奈何,宮中規矩,品大一級壓死人,齊妃是妃位,我只是個貴人……”
羅茜飛快的阻了欣貴人的話,“姐姐不要再說了,我都明白,姐姐一向對母親恭敬,倒是母親,屢屢責難姐姐,姐姐卻從不心生怨懟,姐姐的心意,我怎麼能不知道,姐姐放心,等過了今夜,母親那裡,我去替姐姐解釋。”
欣貴人笑不達眼,道:“有勞你了。”
言罷,招手一側宮人,“侍奉羅小姐去沐浴更衣。”
沐浴更衣……
羅茜心尖一顫,只覺整顆心都飛了出去。
蕭煜即將登基,過了今夜,她的人生,就徹底不同了。
跟着宮人一路前往盥洗室,剛至門口,羅茜忽的轉頭,不安道:“姐姐,母親不能來,這件事,該不會有什麼……”
欣貴人含笑推了她進盥洗室,“你踏踏實實沐浴,其他的,一概不用操心,母親不在,可滿朝文武家眷還在呢!慧貴妃還敢不應?她說一個不應,這紙便包不住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