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落,那小廝翻着白眼一臉不屑,“切~一個冒牌貨,還想冒充南安王世子闖赤南侯府,你也不想想,人家南安王世子風度翩翩,優雅高貴,是你這副齜牙咧嘴的野狗模樣?”
蕭睿……
小廝對他“風度翩翩優雅高貴”的誇獎,的確很入耳。
可……齜牙咧嘴的野狗……
他今兒要真是動手了,不就真的成了他口中的冒牌貨,是齜牙咧嘴的野狗……可他要是不動手,這口惡氣……
蕭睿鐵青着一張臉,只覺得想要吐血。
人生第一次,居然被個看門小廝給治住。
正說話,如意從一側陰影中走過來,一眼看到如意,蕭睿當即猶如見到即將被溺斃之人見到救星一般,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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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蹙着眉頭行來,一眼看見蕭睿,滿目驚愕,“世子?您怎麼在這裡?”
蕭睿被如意呼一聲世子,激動地險些哭出來。
“咳咳”一清嗓子,蕭睿道:“我有些要事要和你們小姐說。”
言落,蕭睿很是不滿的瞥了一眼那看門小廝,道:“你們赤南侯府家規森嚴,這看門之人,是赤南侯府的臉面,迎來過往的貴客,他們首先接觸……”
如意眉頭蹙的越發緊,偏頭一臉疑惑,不解的看向蕭睿,“世子爺大半夜的過來,就是想和我們小姐說,我們府上的人事安排?”
蕭睿……想吐血!
如意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帶着濃濃的莫名其妙,竭力從容道:“那個……有勞世子爺費心了,我們小姐今夜沒有回府,等她回來,世子爺一片好心,我一定轉達。”
蕭睿……
今兒這是怎麼了,出門沒有翻黃曆?
可是,他平時出門也不翻黃曆啊!
粘稠的無力從腳直竄頭頂。
如意言落,還不及蕭睿作答,就見那看門小廝一臉提防的表情斜眼看着他,然後神秘兮兮湊近如意身邊,用一種幾乎是氣吞山河的聲音說着所謂的悄悄話。
還一副遮遮掩掩的樣子。
“如意姐姐,他怕是個假的,易容扮成世子殿下的。真的世子殿下不是被四殿下給抓了嗎?這個,一看就是個不安好心心懷不軌的,如意姐姐切莫上當。”
說完,那小廝又斜暱蕭睿一眼,挪着腳離開如意身側,滿臉赫赫:我啥也沒說!
蕭睿……
就在蕭睿血氣橫涌之際,如意露出一臉若有所思,然後對那看門小廝“悄悄話”道:“你說的有道理,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管他真的假的,莫要給小姐樹敵就是。”
小廝一臉認同的點頭,然後十分聽如意話的,唰的轉頭,黢黑的夜色裡,立在月光下,朝着蕭睿咧嘴就是一笑,露出齊刷刷一排白牙,“世子殿下,方纔多有得罪,都是小的睡迷糊了犯渾張,世子殿下大人大量,莫要和小的一般見識。”
語落,作揖及地,那模樣,別提多誠懇了,直起身來,露着一排白牙,繼續保持“微笑”。
蕭睿忍不住渾身一個激靈,哆嗦着嘴皮朝後退了一步。
宮裡那陰測測的小內侍已經夠他驚悚的了,赤南侯府門前這看門小廝,比起那個不人不鬼的東西來,毫不遜色啊!
難怪能看門。
這簡直可以當門神用了。
如意對那小廝的表現極是滿意,誇張的“略略”點頭,對蕭睿道:“世子爺若是無事,不妨且先回去歇着了,您的關心,我一定如數轉達。”
蕭睿……
他倒是想走,可口乾舌燥,渾身猶如小蟲在爬,難受的他根本忍不住,不由道:“有些渴了,到盞茶給我。”
語落,他自己都被自己的話驚得一怔。
這是他說出來的?
一個堂堂世子,皇室宗親,即將登基問鼎天下的人,驕傲的從不正眼瞧任何人的人……居然說出這種話?
他這是討飯的叫花嗎?
立在人家大門前,要一盞茶喝。
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如意一瞬驚詫過後,掩着滿目複雜,深深看了蕭睿一眼,轉頭對那看門小廝道:“去給世子殿下到一盞茶,世子殿下渴了。”
小廝當即領命執行。
蕭睿凌亂立在赤南侯府門檻外,渾身上下尷尬的恨不能尋個地縫鑽進去,然後把自己埋了。
這種時候,他最該做的,就是扭頭走了!
可是……那一盞茶,他不喝了,這心下,根本就牽腸掛肚的一刻難安。
他這是相思病病入膏肓了嗎?
得不到顧玉青,得到人家一盞茶竟能如此!
蕭睿簡直覺得現在的自己陌生,可又控制不住對那一盞茶的強烈渴望。
寧願犧牲顏面,也要喝了!
心思不過鬥轉,小廝便連跑帶走,急急端過一盞茶,恭恭敬敬遞上去,露着一排潔白的牙齒,“殿下,請。”
就着春寒料峭的西北風,立在赤南侯府白色燈籠下的門檻旁,蕭睿飛快的接過茶盞,一飲而盡。
飢餓難耐,猶如逃難的災民見到米粥,雙眼都在冒着綠光。
一盞茶喝完,蕭睿只覺一瞬間神清氣爽,那佈滿全身啃噬他血管的小蟲,變戲法似得,倏忽不見。
嘴裡也不口乾舌燥,心頭也不覺如貓抓貓撓,呼吸只覺通長。
倏忽的一身輕鬆讓蕭睿驀地理智下來,然後就意識到,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思緒打了個轉,蕭睿滿臉大寫的尷尬……“那個,我還有事,告辭!”
留下一句話,蕭睿飛快的逃離現場。
望着蕭睿的背影,如意嘴角揚起一抹笑。
那看門小廝一臉唏噓,“如意姐姐,咱們少爺天天給這狗世子喝的什麼呀,竟然能讓他如此。”
如意一笑:“黑白無常的勾魂散。”
小廝……
大門吱的合上,一切歸於平靜。
蕭睿獨自走在回靜安胡同的路上,腦中不斷迴旋着方纔的一幕,恨不能直接一拳打死自己算了。
顧玉青,老子這相思病,也只有你這副藥能解了。
一想到顧玉青,蕭睿腳下步子便越發的加快。
蕭煜已經順利加冕,等到皇上和太后的靈柩一入葬,他便登基,過了國喪期,就能成婚。
這時間,看似數月漫長,可蕭睿心頭卻是惴惴不寧,只覺夜長夢多。
他得趕緊把顧玉青搞到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