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都輝騰酒店
顧華灼到達酒店的時候,王峰已經在最顯眼的位置等着。
金邊眼鏡,灰色西裝,他素來沉穩嚴肅,此刻卻連頭髮都沒來得及打理,不停垂頭看着手中的文件,神情緊繃,看到顧華灼更是第一時間就迎了上去。
“大小姐,您可算來了。”他語氣焦急,就連額頭都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他素來都是一副精英的模樣,此刻卻有些不修邊幅,就連頭髮都只是隨意扒拉了兩下。
“進去再說。”酒店門口,不是談話的地方。
兩個人剛剛坐下,都不等侍者過來招待,他就從公文包中翻出一摞文件遞給她。
“您先看看吧。”王峰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顧華灼拿過文件,都是顧氏這幾年業績報表,其中有一行涉及物流貨運的被全部標紅,“是公司運營出現狀況了?”
燕京地處中原,加上二十多年前貨運不便,顧氏當年便是靠着貨流運輸拿下了創建公司的第一桶金,饒是現在物流貨運仍舊是顧氏的主要產業之一。
顧氏做這一塊已經二十多年,經驗豐富,有穩定客源,所以即使之前因爲顧澤凱的事件導致公司內亂,卻也不影響這一塊的營收,顧氏去年的業績雖有起伏,卻也相對穩定。
“不是!”王峰沉吟片刻,似乎不知該從何處說起,“之前薛孝全與白棠的事件一經發酵,軍方與警方通力合作,專項打擊誘拐少女,打擊力度很大,波及面很廣。”
顧華灼點頭,這事兒新聞上一直在播。
“我知道,可是這件事和我們公司有什麼關係。”除卻她自己認識白棠、薛孝全兩個人。
“誘拐少女這其中就涉嫌偷運專賣的環節……”葉峰口氣停頓一下,擡頭觀察顧華灼的神色。
顧華灼還在翻看文件的手指一僵,臉上的血色一點點消退,她很聰明,王峰只要一點提醒,她立刻就能將所有事情聯繫到一起,只是她完全不敢相信而已。
“這事兒和我們公司有關?”她試探着開口。
“恐怕有人藉着我們公司貨運偷偷轉運過未成年少女!”葉峰語氣從未有過的深沉。
“怎麼可能!”顧華灼一臉錯愕,臉上血色盡褪,抓着文件的手,緩緩收緊。
“即使我們沒有直接參與,但是作爲貨運公司,卻沒有嚴格把關,這事兒如果是真的,公司鐵定得吃官司,弄不好的話……”葉峰聲音壓得很低,小聲呢喃,“或許會有牢獄之災。”
“負責人呢!”顧華灼眉頭緊蹙。
如果沒有人出來負主要責任,那責任人就只會是自己父親。
葉峰就坐在顧華灼身側的那桌,將兩人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心下也不免駭然,現在國家打擊得相當厲害,若是查到顧家頭上,難免不會想要拿顧家殺雞儆猴。
這顧氏在全國都有不小的影響力,若是被人抓住,當做典型,那就徹底完了。
“貨運環節那麼多,當時的負責人又是誰?”顧華灼口氣急切。
“顧澤凱!”王峰沉聲,“他一走,只是他現在人死了,所有的事情都沒有辦法找他查證,幾乎是死無對證,若是這事兒真的徹查下來,公司確實有嫌疑,首當其衝的就是總裁。”
顧華灼端起一側的水杯,喝了幾口水,試圖平復此刻內心的躁動不安。
“你們是如何發現這其中的端倪的?”顧華灼手指攥着水杯,指節俱是青白之色。
“全國在嚴打,一個以前負責貨運的員工說的,這件事雖然現在難辨真假,但是警方只要追那些少女運輸渠道,顧氏但凡有涉及,勢必會被牽累。”王峰也是一臉焦躁。
“當時有可疑貨源的一些單子我都幫你標註出來了。”葉峰指着顧華灼手頭的文件。
“那從委託人或者委託公司查起,也沒有線索?”
“貨物從我們公司運走,這一出事,始終是我們公司沒有做好檢查工作。”
“這樣吧,你先讓人將有可疑貨運記錄的所有材料全部彙總,如果全部都是經由顧澤凱之手,再重點徹查,他在公司這麼久,如果真的做了這樣的事,不可能滴水不漏,總有些線索的。”
“好!”王峰點頭。
顧華灼低頭看着所有被王峰標註出來的貨運公司,有個名字頻繁出現。
“這個海德公司是……”
“蘇氏旗下的子公司!”葉峰出聲,他跟着葉九霄這麼久,別的公司不太清楚,盛都幾家大公司的情況他還是摸得很詳細的。
“蘇氏?”顧華灼蹙眉,“該不會是我知道的那個蘇家的吧……”
葉峰點頭。
顧華灼捏着眉心,心裡越發不安起來。
顧澤凱、蘇氏、貨運、再加上以前的一個蘇默默……
就像是一張大網,將他們顧家籠罩起來,掙脫不得。
“而且與蘇氏的合作,素來都是顧澤凱經手的,據公司老員工說,他當年得到總裁任用,也是因爲拿下了蘇家的項目,這其中有沒有暗箱操作,就不得而知了。”王峰解釋。
“不過之後,總裁就把公司貨運的大部分運營都交給了顧澤凱。”
顧華灼哂笑。
怎麼可能沒有。
蘇默默當時背後也有人,所謂的項目,可能壓根就是個幌子,就是想要藉着顧澤凱將顧氏當成他們牟利的中轉站。
顧華灼以前一直很好奇,爲什麼蘇默默、顧澤凱非要和顧家扯上關係,顧氏在幾年前可不如現在壯大,他們何必如此費盡心力的對付自己,一定要和自己爭搶公司。
她原先以爲整件事情是牽扯到了汪家,有人試圖從母親下手,對付汪家,可是仔細深究,總有地方有違常理,因爲母親與父親離婚之後,兩人基本斷了來往,他們完全沒必要一定要針對顧家。
可能從一開始,他們瞄準的就是顧氏的貨運,畢竟在中原地區,現在還能運輸大宗貨物,並且資歷深厚的,顧氏首屈一指。
越是深入細想,顧華灼覺得渾身冰冷,脊背發麻。
“還有件事情。”王峰將放在顧華灼面前一摞文件中,抽出一個遞給她,“我們與海德公司在之前簽了五年長約,今年合約到期,他們公司還想和我們公司繼續合作。”
“還有必要合作嗎?”顧華灼輕笑。
“可是顧澤凱還在位置上的時候,與他們已經簽署了意向合作書,過段時間就要簽約了,如果中途我們放棄合作,就得承擔違約金。”王峰一臉正色,“他們公司完全可狀告我們,要求我們承擔他們的損失。”
顧華灼咬牙,這顧澤凱,人都死了,怎麼還給她搞了這麼一出。
“若非如此,我也不會着急來盛都,這件事還是早作決斷比較好。”
“我知道了。”顧華灼仔細看着文件。
幸虧之前與顧澤凱爭奪公司,她學習了不少管理知識,不然此刻光是看這些文件都費勁。
“這件事情你先別和我爸說。”
“我知道。”王峰點頭。
“那麻煩王叔叔先回燕京,幫我仔細查一下吧,但凡有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如果有困難,隨時找我,我們保持聯繫。”
她就不信這麼長時間,顧澤凱的手腳真能如此乾淨,這事兒若是不查清楚,恐怕就得父親幫他頂罪了。
“那這份合作案?”王峰口氣猶豫。
“我來處理。”顧華灼和他交換一個眼神,讓他安心。
等王峰離開,葉峰才坐到顧華灼對面。
“這事兒你怎麼看?”顧華灼看着對面的人。
“我不得不說,這人心思真的陰鷙詭譎。”葉峰咋舌,“事情敗露,牽扯到的並非顧家,即使顧總和您母親離婚,這件事也會被有心人扯到汪家頭上,權錢結合,非法走私,在官場上,只要傳出這麼一丁點兒風聲,汪家都可能被推到風口浪尖!”
顧華灼深吸一口氣,不發一言。
目光那份合作案的最後落款上。
蘇明川!
這糾糾纏纏的,怎麼總是與蘇家的關係,總是逃不開呢!
“少夫人,您打算怎麼做?”葉峰皺着眉,這事兒當真不好辦。
“先去會會蘇明川吧。”顧華灼合上文件,“看看能不能私下先將這份合作撤銷。”
“我覺得難。”葉峰坦言。
“怎麼說?”
“前些日子蘇東魁在公司給蘇越川提了位置,他對蘇明川的威脅很大,蘇明川想要將他踩在腳下,就必須爲公司贏得更多的經濟效益,這樣在公司才能發言權,你現在讓他將一份幾乎板上釘釘的案子取消,可能性太小。”
葉峰客觀分析。
“那也得去試試,而且……”顧華灼目光忽然一凜,“我也去摸摸他的底,看蘇氏是否涉及非法走私,心裡也好有個底。”
“嗯!”葉峰點頭。
顧華灼讓顧氏的人聯繫蘇明川明天見面,蘇明川也很重視這個項目,當時就同意了。
倒是葉峰趁着顧華灼研究合作細節的功夫,將事情全部彙報給了葉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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鄴城溫泉山莊
“從你看過手機開始,就一直愁眉不展,出事了?”蘇侯剛剛做完鍼灸,從牀上起來,扯了衣服披在身上。
“在看軒軒的視頻而已。”葉九霄輕笑,將手機遞給蘇侯。
蘇侯倒是盯着手機看了許久,又挑眉看着葉九霄,“你小時候也不這樣啊。”
“這肯定不是我兒子。”葉九霄嘆了口氣,“我纔出來多久,他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主要他長得和你太像,總讓我有種……”蘇侯咋舌,“是你在臺上扭屁股的錯覺!”
葉九霄嘴角抽搐兩下。
“侯二哥,後面的溫泉都準備好了,你隨時都可以過去。”溫言笙走進屋子,蘇大壯寸步不離跟着,倒是黏糊得緊。
“九霄,你陪我過去吧。”蘇侯咳嗽兩聲,起步往後面走。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直到蘇侯脫衣服入水的時候,伴隨着水聲,他方纔開了口。
“是不是和蘇家有關?”
葉九霄笑着坐到湯池邊,“你還是怎麼敏感。”
“我人在鄴城,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不用顧及我,我猜得到你準備對付蘇家,特意選擇這時候出來,也是不想你因爲我束手束腳。”蘇侯靠在湯池邊,閉目養神,乳白色的泉水氤氳着水汽,將他的臉襯托得越發清雅淡泊。
“你真不怕我把你們家玩垮了?”葉九霄輕笑。
“你覺得我會在乎?”蘇侯長舒一口氣,“這個家沒什麼值得惦念的,物極必反,可能距離分崩離析的日子也不遠了。”
葉九霄眸子閃爍兩下,他倒是看得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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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需要和大家說個通知,一直追文的親們都知道月初今年畢業,最近畢業論文老師催得比較近,而且我寫的還是碩士論文,字數質量要求都比較高,老師隨時都會聯繫我進行修改論文,昨晚十點多接到電話,就一個細節問題,忙到三點多才睡覺,所以這段時間的更新時間可能會不穩定,希望大家能夠體諒一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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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小說馬上就要進入一個很重要的部分了,大家應該都看得出來……有木有很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