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紫笑嘻嘻地說完,範興還正想要問她要如何證實。她站起身來,將身邊一位弓箭手的弓箭拿過來,拈弓搭箭,一氣呵成。
範興就眼睜睜地看着那一支箭飛向那先鋒官。可是,那麼遠的距離,不可能吧?範興很是疑惑。
那先鋒官一直盯着城樓上的少年,看到他拈弓搭箭,心裡早就慌了,再看那一支箭飛馳而來,他立馬往後退,戰馬不聽,將他摔下馬來,而那一支箭就射在地上,將他鎧甲的一角釘住,箭深深沒入了泥土中。
他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突厥士兵看得清清楚楚,皆驚慌失措,覺得那麼遠的距離,這樣深刻的力道,以及那麼隨意一看,一射,就能找出這裡指揮的頭目是誰。
“哦,這似乎看不出來。”江承紫很遺憾,又從身旁那蹲着的弓箭手背上抽出一支箭來。
“仙人,你要作甚?”範興這會兒真相信這少年是仙人了。那麼遠的距離,就是用重弩也未必可以到達,即便重弩可以到達,也不可能這麼精準。
“射死他,不然他們也不知退。”江承紫說。
範興抹了一把汗,暗想:“傳說中的仙人不都是慈眉善目,慈悲爲懷的嘛?這位二話不說就殺人。”
“不知你對仙人有什麼誤解?”江承紫拿了箭把玩,看範興那臉色,也是猜測出一二,便戲謔地問。
“我——”範興說不出話來,頓時覺得這果然是仙人無疑了,連他心裡所想都知道。
“仙人希望的是天下永太平。爲此,射殺一兩個妖蛾子,好戰分子那是必須的。跟軍人以戰止戰是一個道理。下狠手是爲了最大的善。仙人可不是愚善。”江承紫緩緩地說。
範興連忙點頭,周圍的士兵也是點點頭,覺得這位仙人說得好有道理。
“所以,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你看,那些突厥兵本來想退的,但高層沒發話,他們不敢。”江承紫指了指樓下的突厥人,對範興說。
範興點點頭,說:“是啊。”
江承紫這會兒動作不快,只是拈弓搭箭,但是瞄來瞄去。
她每當挪動一個方向,樓下的突厥士兵乃至大小頭目們就緊張得要命,生怕樓上那白衣少年會將他們一箭穿心。而那位先鋒官情急之下,拿刀斬斷了自己的鎧甲下襬,才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他剛爬起來,就看到城樓上那傢伙拿着弓箭瞄來瞄去的,他頓時就覺得肝顫兒,渾身都不聽使喚。說實話,他好想馬上就退兵,或者把這先鋒官快速地丟出去,誰願意要誰要。
“快,快,快去稟告大汗。”先鋒官結結巴巴地吩咐旁邊一個士兵。
那士兵一聽,巴不得啊,一溜煙跑得比兔子還快。而先鋒官心裡罵了一句:便宜這小子了。與此同時,他發現自己居然尿褲子了。
“仙人,你這要射誰呀?”
範興心裡納悶:他這也是瞄了很久了,到底射還是不射?
“你以爲射殺一個先鋒官就能阻止頡利的野心嗎?”江承紫掃了範興一眼。
範興覺得這一眼全是鄙視啊,而且旁邊那隻鳥還點點頭,這是鳥也鄙視自己啊。不過,人家仙人說得對,只要頡利沒死,突厥就會侵略中原。可頡利顯然不在的,根據他對頡利的瞭解,就是在他自己的軍營裡,軍帳也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可,目測頡利也不在這裡。”範興看了看,他從突厥兵的表現可看出來,後面應該還有大軍壓陣。而且,周圍肯定有伏兵。
“嗯。那我至少要讓他們人人自危,嚇嚇他們。”江承紫回答。
範興無語,江承紫則是朗聲問:“爾等還不速速稟告你大汗,傳達我的旨意?”
突厥士兵竊竊私語,那先鋒官雖嚇尿了,但也不得不鼓起勇氣問:“你是何方神聖?”
“風神西王母坐下的青鳥。”江承紫胡謅了一個。
突厥人顯然也聽過崑崙、西王母、青鳥這些名號。於是,江承紫一說出這句話,突厥人頓時就一怔,後退了數十步。
江承紫則是拈弓搭箭,徑直射殺了那一名先鋒官。爾後,又是拈弓搭箭射殺了五六個小頭目。
突厥人頓時潰散。範興一看這陣勢,第一時間就是派人出去送情報。
等他安排完人手後,上得城樓來,看到的便是玉樹臨風的少年坐在城牆邊吹洞簫,身旁是白色的鳳鳥。景色如畫,那少年與白鳳鳥就是畫中最亮麗的風景。
“範將軍可安排人送出了情報?”江承紫吹完一曲,施施然起身。
“是。多謝仙人。”範興深深鞠躬。
“既是綏州城之圍亦解,我便要離開了。”江承紫起身,收起洞簫。
範興訝然,問:“仙人不等蜀王來此?”
“萍水相逢,不必。”江承紫說着,拍了拍白鳳,然後坐在白鳳背上,很仙人範兒地飛走了。
綏州城內自然是一干人等的再度振作起來,誓死要守住綏州城。而急速馳援的五千人小隊也與範興派出去的信使相逢,將這綏州城的事都告知了李恪。
聽聞此事的人,無一不驚訝。唯有李恪知曉那是江承紫,臉上露出得意的笑,暗想:“她還真想得出來。”
自此,五千人馬並不直奔綏州城,而是將頡利沿途部署的伏擊人馬逐一擊潰。
而另一方面,頡利本在軍營中等待消息。隨後就聽見一陣騷動,他雖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但無奈樹敵太多,心裡也不免驚懼。
許久後,人聲逐漸退去,纔有心腹前來告知,說是有個士兵抽風了,抽風的模樣甚是嚇人,已派醫者去看了。
頡利點點頭,問:“前方情況如何?”
“小小綏州城不足爲懼。”心腹很高興地說。
頡利沒說話,他心裡有不祥的預感,尤其是想到世子的傷口,那樣詭異。心腹看大汗興致不高,想到世子之死,便也沒敢多言。
忽然,一聲尖叫,喊:“有刺客,有刺客。”
頡利不由得一下子起身,抓起了砍刀,護衛們也不自覺地將握緊了手中刀。過了一會兒,外面又平靜了,另一名護衛來報告說刺客跑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