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眉頭一蹙,道:“我與姑娘無冤無仇,絕不會謀害姑娘。”
“這可說不定。那些謀害的人,很多我也不曾見過,也是無冤無仇的。”江承紫冷笑。
“阿芝,不可造次。袁道長宅心仁厚,閒雲野鶴的心性,斷不會做出陰毒之事來。”獨孤思南板起臉對她說。
江承紫知曉這是自家父親讓自己不要橫生事端,但她要弄清袁天罡葫蘆裡賣的藥,便也顧不得許多。
“是呢,我師父決計不會謀害你。”李淳風解釋說。
袁天罡則是阻止說:“你們莫要替我說情。九姑娘身在此位,若不謹慎爲人,怎可守得住那麼多人?”
“師父教訓得是。”李淳風很是恭敬地說。
江承紫冷眼瞧着二人。袁天罡見她不說話,神情頗有敵意。他便嘆息一聲,道:“不知九姑娘是在何處見到與我相似之人?”
“夢中。”江承紫徑直說。
“何夢?”袁天罡追問。
他對於她回答的“夢中”這個答案沒有任何的驚訝,江承紫以他的表現來看,推測袁天罡應該知道些什麼內幕。而且結合他來此讓她證實什麼事的情況來看,這一次被人算計,即便不是袁天罡,也跟他脫不了干係。
“想必李道長與袁道長說過我被人算計,離魂之事吧?”江承紫並不着急回答對方,在談話中,她從來都是要掌控主動權的。
“此事,蜀王早前就修書於我,陛下也是修書給貧道,說了九姑娘的遭遇。我此番進長安的目的,有一半也是爲了姑娘離魂之事。”袁天罡很是坦然地說。
“多謝道長。”江承紫略一欠身,態度不卑不亢,神情也是很淡然。
袁天罡擺擺手,道:“九姑娘莫要多禮。你乃大義之人,所作所爲皆乃天下大義,爲國爲民,我樂意爲姑娘走這一遭。只是我想要找到讓姑娘離魂的這人,便希望姑娘能將夢中所見,告知於我。”
江承紫也覺得沒必要藏着,便將所經歷的事略微修改,略去白鳳不提,只回答道:“當日,我乃離體之魂,四處飄蕩,恍恍惚惚,在一處山腳下,四處找尋出口之際,遭遇一道人,準確地說是一道人之魂,操縱羽翼若垂天之雲的大鵬鳥來擊殺我。那道人之魂站在大鵬鳥背上,手提桃木劍,煞有介事,口中唸唸有詞。那眼眸狠戾,神情暴戾,全然不是袁道長此番這等仙風道骨。”
她不忘了誇一下袁天罡。袁天罡卻在聽她說完時,眉頭緊鎖。一旁的李淳風卻是變了臉色,十分驚恐地說:“師父,他是用了祖上禁咒了麼?”
“恐怕是。”袁天罡嘆息一聲。
“他是誰?”江承紫朗聲追問。
袁天罡嘆息一聲,說:“那人恐怕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也學道法?”江承紫很疑惑。
袁天罡點頭,回答說:“我父親不會道法,但我祖師爺見我兄弟二人皆頗有根骨,因此,就將我與胞弟一併收入門下。後來,他偷學祖上禁咒,被逐出師門。距今也有二十多年了。”
江承紫冷笑道:“你們這些人真是好笑,養出個禍害的歪瓜裂棗,不好好教育,或者乾脆收了,卻只單單是眼不見爲淨,丟到世上來禍害旁人。”
“阿芝,莫要造次,說話沒大沒小的。”獨孤思南連忙提醒。
袁天罡轉身對獨孤思南說:“獨孤先生,無妨。九姑娘此話說得沒錯,我們對於門人所犯錯誤,確實不該推給無辜之人去承擔。因此,我祖師爺在仙逝之前,就交代我一定要找到我弟弟,帶回山裡,好生看管。”
“袁道長,恕我直言,你這只是個美好的願望而已。”江承紫冷笑,“他能對我如此,指不定身上還不知揹負了多少案件。這一入世,就得歸世間法則管。”
“阿芝,又不是袁道長害的你,不要說旁的。”獨孤思南提醒。
江承紫垂眸,嘆息道:“先生,我沒帶任何情緒,只是提醒袁道長所爲之事,並不好辦。”
“對,九姑娘所言在理,我確實應該交給世間審判,若是沒有揹負旁的,屆時,還請九姑娘能放他一馬。”袁天罡立馬說。
這真是得寸進尺。江承紫不悅,不過也不打算得罪這種神棍,但又不甘心,便說:“這件事,我是沒問題。可這件事的影響可大可小,卻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袁道長恐怕還得多方走動纔是。”
“這是自然。但有九姑娘這句話,我便放了一半的心了。”袁天罡說着,對江承紫打拱道,“多謝九姑娘。”
“袁道長客氣。”江承紫也是不鹹不淡地回覆一句。
李淳風看得出談話有些尷尬,便主動問:“我知姑娘師從仙者,我那師叔道法也不弱,況且他使用了禁咒,理應來說,姑娘斷然沒有回來的可能。不知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旁的事。即便我師父只是彌補過失,幫我穩住魂魄才迫不得已收了我入門下,但好歹是他的弟子;即便他說了緣分已盡,好歹我也曾師從仙者。”江承紫淡淡地說。
她不想將白鳳的事說出來,也不想提到崑崙。崑崙是傳說中的仙界,若是讓有心人聽見,怕是會打她的主意,操縱她、威脅她,想去找崑崙,尋長生不老藥。她這番回答已經很明確了:你師叔再厲害,但我也不是弱者,不要忘記,我師從仙者,我自然能對付得了他。
“那,我那師叔呢?”李淳風看問不出什麼細節,便換了一種說法。
“他自己墜下了大鵬鳥背,我怎知他如何了?魂之世界,變幻莫測,離奇得很。李道長若不信,你儘管也可用你們那什麼勞什子禁咒,試試。”江承紫回答。
李淳風連連搖頭,說:“不,不,我信九姑娘。”
“當然,我能順利回來,還得要多謝李道長全程護法,不然,靈臺不明,怕就不知不覺裡被人打個魂飛魄散了。”江承紫說着,又想李淳風拱手行禮。
一直在一旁沒說話的袁天罡,這會兒卻是問:“他墜下大鵬鳥了?”
“是。”江承紫點頭。
袁天罡嘆息一聲,說:“也該他有這般劫數。”
“師父,師叔他,他會如何?”李淳風緊張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