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身後有高人!
長孫無忌曾用過各種窺伺手段,但無論如何也找尋不出。他起初認爲那高人是淑妃,但幾番試探,並不是淑妃。
至於李恪身邊的幾位長史什麼的,不過爾爾,平平無奇。
長孫無忌越發不敢小看這小兒,只覺得就算當年的秦王李世民也不曾有這等的聰敏與謀略。他心中越發害怕,暗裡下不了手,便明裡讓人策劃了這一起彈劾,想暫時將李恪驅逐,讓他永沒有太子的資格。
可沒想到一個楊氏阿芝跑到朝堂上來告御狀,竟然瞬間翻盤。
彈劾李恪失敗,李承乾還公然與李恪聯手。下朝了,他還讓魏徵明裡暗裡地諷刺一通。
這真是極其不痛快的一天。
長孫無忌回到家裡,便讓人把長孫衝與長孫濬一併找來。
不一會兒,兩個兒子都進來了。長孫衝留了髭鬚,做事沉穩,看起來像是蒼老了許多。而第三子還不曾留須,看起來還是少年人的模樣。
“今日是怎麼回事?”他劈頭就問,問的是兩個兒子。
長孫濬不說話,一雙眸子像是瞧過來,但看那眼神並沒有看着他。
長孫衝連忙說:“當時匆忙,我交代給了阿澤。”
他說着看了看長孫濬。阿澤是長孫衝的心腹,他交代阿澤火速去將人控制起來,迅速的處理掉。而當日當值長安巡邏值守的負責人是長孫濬。
長孫濬雖紈絝子弟的形象深入人心,但因着是長孫家的人,還是謀了這麼個職。
旁人雖不知,長孫無忌將他放到這個位置上,卻是大有深意。他在這位置上,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很多不必要的人。
如果有十萬火急的事,長孫衝與長孫無忌不能親自吩咐,就會派心腹阿澤去告知長孫濬,讓他出手讓那人消失。
今日早朝之前,長孫衝就是覺察到了秦叔寶來者不善,而與秦叔寶一併來的那人也不是善類。當時,時間緊迫,他只能交代阿澤讓他通知長孫濬將那人暫時先扣押起來,問清楚來路。
可是,長孫濬居然沒有做。這事真怪不了他!
“重光,阿澤沒與你說?”長孫無忌威嚴地問。
“說了。”長孫濬平靜說。
“那爲何沒將那楊氏阿芝帶走?”長孫無忌臉色很是難看。一個楊氏阿芝攪了多少局。
“爲何要帶走她?大兄也沒說呀。”長孫濬反問,直接將問題所在拋給長孫衝。
“我,我讓阿澤與你交代了,將那可疑之人控制起來。”長孫衝氣急了。
長孫濬掃了他一眼,道:“你說的事可疑之人。對我來說,楊氏阿芝是我朋友,並不是可疑之人。”
他聲音不疾不徐,落在這空蕩蕩的大書房裡。長孫無忌聽得火冒三丈,抓起旁邊一塊硯臺狠狠砸向長孫濬。
長孫濬身手了得,一閃身躲過,不悅地說:“你也是朝中大員,這麼沉不住氣。”
“你這逆子。她姓楊,是弘農楊氏的人,是李恪的王妃。朋友,朋友。你記不得我們的敵人了?”長孫無忌暴跳如雷。
長孫濬依舊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說:“我這一身衣裳很貴的,差點被你弄髒了。”
“三弟。”長孫衝喊了一聲。
長孫濬也不看長孫衝,只瞧着長孫無忌,諷刺地說:“敵人?我只記得突厥的鐵騎,記得歷史上匈奴的戰馬踏破國土的寧靜。可不記得什麼旁的敵人。”
“你,你這個逆子。”長孫無忌又將燭臺扔出去。
長孫濬穩穩接住那隻燭臺,道:“這個很貴,父親還是不要亂扔,免得明日處理這些碎片,旁人瞧見了,說國舅爺你窮奢極欲。”
“你滾,你滾。”長孫無忌向來喜行不怒於色,然而這老三就跟討債的似的,從小除了氣他,還是氣他。
“我說完就走,你別急,年紀也大了。”長孫濬白了暴跳如雷的父親一眼。
說實話,他真不喜歡父親的這一套。即便成爲天下最強的家族又怎麼樣?即便權傾朝野又怎麼樣?
繁盛只是一時,盛極必衰。那些繁盛都是過眼雲煙罷了。
“你,快滾。”長孫無忌一點都不想聽他說話。
長孫濬卻還自顧自地說:“我與父親說了,阿芝是我的朋友,這是毋庸置疑的。”
“呵,人家可不一定把你當朋友。別忘了。你姓長孫。”長孫衝諷刺。
長孫濬掃了他一眼,冷笑道:“若我今日沒及時趕到,丟臉的就是長孫一族。”
“如何丟臉的就是長孫一族?”長孫衝反問。
長孫濬不理會,只問:“父親,你的氣消了麼?”
長孫無忌發了火,方纔心中鬱結好了很多,平心靜氣後,便問:“你方纔那話什麼意思?”
“父親,楊氏阿芝要面見聖上,是依照了先例,着了男裝,是可以上朝堂的。而且是秦大將軍去奏請的。因此,皇上是一定會見她的。若她不在城門口,父親,你覺得皇上不會徹查麼?”長孫濬問。
長孫無忌沉默了。這一點,他何嘗沒有想到呢。
“其次,她功夫非常了得。就那一點點人想要拿下她,那是不可能的。若是在城門口動起手來,我們的人都得暴露。”長孫濬嚴肅地說。
長孫衝不信,諷刺:“三弟你危言聳聽了吧。”
長孫濬不理他,只對長孫無忌說:“今日,於情於理,放她入朝見陛下才是上策。不然,我長孫一族今日就要馬失前蹄。”
長孫無忌點點頭,道:“重光這話不無道理,方纔是父親錯怪你了。”
“父親,重光雖不才,但家族的事,我還是竭心盡力。”長孫濬平靜地說。
長孫無忌看了看長孫濬,只覺得這孩子似乎跟以前不一樣了,懂事了許多。
“可你適才說,阿芝是你的朋友。”長孫無忌指出這一點。
“父親,你也說了,我姓長孫,她姓楊。”長孫濬說,心裡卻覺得疼痛不已。若她不姓楊,自己也不姓長孫,那該多好。
長孫無忌不解,長孫濬繼續解釋:“朋友這個身份,有時候,可以方便得多。”
“原來如此。”長孫無忌略頷首。
長孫濬便說:“如今,李恪要出使突厥。這一路上危機重重,突厥又是蠻夷,發生點什麼意外,也不是什麼難事。父親何必耿耿於懷今日的彈劾失敗呢。”
長孫無忌覺得言之有理,頓時十分喜歡這孩子了。長孫濬卻趁機提出了另一項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