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你聽我說,我知道你不願相信,也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是我就是得了宮頸癌,並且是晚期,晚期是什麼概念你知道嗎?就是我所剩的日子不多了,按照常規治療,也就三到六個月,我的生命只剩下三到六個月了,接下來的日子,我的身體狀況會一天比一天差,所以我不想去住院,不想躺在那冰冷的住院部度過那所剩不多的日子,就當是我求求你,一定要幫我隱瞞我生病的事情,無論如何,我都會撐到你和阿深結婚。”陸婉瑜微笑着,語氣很是誠懇的說道。
鬱伊娜從未見過這樣子的陸婉瑜,在她的印象裡,她的婆婆是個狠角色,從來沒有這麼低三下氣的說過話,她剛纔甚至用了一個詞“求求你”,鬱伊娜淚流滿面,心就像是刀割一樣的疼。
陸婉瑜臉色凝重,見鬱伊娜不說話,她繼續說道:“娜娜,你是一個好姑娘,阿深娶了你,是他的福氣,我能陪你們的日子不多了,所以我想每一天都看到你們,你就當是我這個老太婆最後的心願吧,這段時間,你和阿深就住在這裡,別搬出去住了好嗎?”
鬱伊娜雙眸通紅,眼淚止不住的流淌着,陸婉瑜和她說的每一句話,她從頭到尾的都記在了心裡,真的好難過,沒想到陸婉瑜會得癌症,更沒想到陸婉瑜會選擇放棄治療。
陸婉瑜真是個明白人,其實癌症晚期的病人,治不治療,最終的結果都不會變,一旦住院,就不可能健康出院,住院的意義只是拖延日子,同時也拖累家人,照顧病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所以陸婉瑜不想讓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兒子、兒媳受苦,她活到這把歲數,還有很多沒做的事情,但是此生也沒什麼大的遺憾了。
“媽,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一定有希望能治好的,大不了……我們出國治療。”鬱伊娜哽咽着,手搭在陸婉瑜的手背上,沉默了片刻後說道。
“出國治療?我們國家的醫學並不比國外弱啊,這種毛病,走到哪裡都是一樣的。”陸婉瑜坦然的笑了笑說道。
鬱伊娜眨了下眼睛,目光空洞的沒有一絲光彩,說道:“媽,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就不應該放棄啊。”
“你知道我爲什麼要提前去拿檢驗報告嗎?因爲我自己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我知道自己沒得救了,娜娜,乖一點好嗎?我求你了,別告訴阿深,我不想讓他擔心。”陸婉瑜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說道。
鬱伊娜皺着眉頭,喉嚨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上下翻涌,聽陸婉瑜這麼說,她真的好難過,一個將死之人還用這種卑微的語氣在求她,她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呢?
“媽,那你想怎麼樣呢?就這樣放棄治療了嗎?”鬱伊娜面色凝重的問道,心情很是心酸。
陸婉瑜雙眼無神的看着前方,緩緩開口道:“我活到這把年紀,其實也沒什麼值得遺憾的事情了,要說遺憾,倒也不是沒有,唯一遺憾的就是可能不能做奶奶了,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熬到那個時候。”
鬱伊娜握緊陸婉瑜的手,點了點頭道:“媽,一定可以的,宮頸癌也並不是沒得治了,醫生有沒有給你配藥?”
陸婉瑜搖搖頭道:“我沒讓醫生配藥,醫生說我應該住院,但是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應該的事情,我想自己做主,我的身體情況,我自己清楚,我……我還剩下多少日子,我也知道。”
“媽,你別這樣說,你越是這樣說,我就越是難過,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呵呵……長明百歲,如果人活着並不快樂,要長命百歲又有何用呢?”陸婉瑜眨了下眼睛,語氣譏誚的問道。
鬱伊娜愣了一下,不明白陸婉瑜爲何忽然這麼說,她難道不快樂嗎?
“媽,你有什麼煩心事嗎?”
陸婉瑜端莊的笑着道:“以前有,但是現在沒有了,現在,我只想做自己能做的事情,比如,爲你和阿深的孩子織毛衣,做點小玩具給孩子玩。”
鬱伊娜輕嘆一口氣,和陸婉瑜的“談判”無果,不過,這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陸婉瑜那麼倔強,要是肯說,早就已經昭告天下了,何必藏着掖着呢?
“可是,媽,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繼續拖着,你的身體會一日不如一日,這件事早晚都瞞不住的。”
陸婉瑜一副早有打算的樣子,雙眸瞥了鬱伊娜一眼道:“能瞞多久就瞞多久,該說的時候,我會和他們說的。”
“好。”鬱伊娜答應了,心裡卻很苦。
佳儒醫院。
今早,葉俊文陪着靳姝雯來醫院看望小漠,小漠的氣色一天比一天差,今天早上醒了一會兒,和靳姝雯說了會兒話,然後又睡了過去。
周曼純很納悶的一點就是靳嶼漠現在特別能睡,就像是剛出生的嬰兒一樣,能連續睡十幾個小時,然後醒一會兒,繼續睡,一睡又是十幾個小時,若不是靳嶼漠的生命體徵時時刻刻都在被監控着,周曼純真怕靳嶼漠就這麼睡過去了,永遠都不會醒來。
“我也好些日子沒來看小漠了,小漠最近都這樣嗎?”靳姝雯雙手托腮,目光迷離的盯着周曼純,眼神裡流淌過幾分難過的情緒。
周曼純點了點頭,靳嶼漠最近的狀態就是這樣的,負責靳嶼漠病情的醫療團隊已經研發出了新的藥劑在控制靳嶼漠體內的病毒,但是好像並不見效。
“他今天的狀態還算好的了,平常都是醒兩三分鐘,又繼續睡着了,而且,這孩子現在都已經不吃飯了,全靠營養針撐着,我真怕……”周曼純欲言又止的說道,心裡像是被刀在割一樣。
靳姝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周曼純,此刻,哪怕說再多安慰的話,怕是也起不到什麼效果,靳姝雯能做的,也就只有陪在周曼純身邊和她說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