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他們是親兄弟(一更)
蘇淺夏甚至來不及爲蕭厲風的甦醒而高興,整顆心就被震驚所填滿。驚濤駭lang在心中翻滾着,幾乎要將她所有的意識流全部衝散。
蕭厲風是宋莉的兒子。
蘇淺夏腦海裡迅速閃過一絲光亮,卻又快得來不及抓住。伸手捂着自己的嘴,蘇淺夏再也無心偷聽下去,跌跌撞撞地朝電梯口走去。
江凌柯此刻正從電梯中出來,迎面便撞上了一路低頭快步而來的蘇淺夏。
“淺夏?”江凌柯不想會在這裡遇到她,詫異道。
蘇淺夏有些失魂落魄地擡眸,看到江凌柯,目光瞬間閃過一絲複雜。江凌柯看着她有些蒼白的臉,心頭不由有些擔心。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蘇淺夏掙脫了他的雙手,一言不發,直接繞過他進入了電梯。江凌柯皺眉看了看已經關閉了的電梯門,又朝走廊盡頭的病房望了眼,這一看卻意外看到自己的母親帶着墨鏡,正低頭從蕭厲風的病房出來。想到那日自己受傷在醫院,宋莉對蘇淺夏的惡言相向,江凌柯第一時間將蘇淺夏失態的表情認定成是自己母親又出言攻擊她。
江凌柯目光有些冷,大步朝宋莉走去。宋莉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兒子的出現,身前突然出現一個人影,宋莉下意識擡眸,看到江凌柯不由一愣。
“媽,你是不是又和淺夏說什麼了?”江凌柯有些急躁地問道。
“蘇淺夏?那丫頭又怎麼了?”
宋莉的話語帶着輕微的鼻音,江凌柯心中奇怪,又隱隱約約看到墨鏡下宋莉的眼睛似乎有些紅腫。心頭突然迅速閃過一個念頭,江凌柯表情驟變,抓起宋莉的手連忙問道:“你是不是和阿風說了些什麼?”
宋莉目光微微一閃,機械地抽了抽嘴角,笑得有些難看,“我能和他說什麼?”
江凌柯定定看着不停躲開自己注視的母親,過了許久才放開她的手,繞過她朝蕭厲風病房而去。才走出兩步,他卻又突然停下。
“哥的事情,我都知道。”
一句不鹹不淡、不帶任何情緒的話,讓宋莉全身一個激靈,腿一軟,險些倒在地上。江凌柯不理宋莉的反應,握緊了袖子下的拳頭,徑直朝病房而去。
這段被隱藏多年的秘密,終究還是從他嘴裡吐露。
七年來,江凌柯連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用什麼樣的心態在面對自己的母親、父親。
他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的母親替蕭嚴生下了孩子,又轉而拋棄了阿風,嫁給了自己的父親。面對一個這樣的母親,他困惑着、痛苦着。
然而,他很快就明白過來,這件事情中,最痛苦的不是他,而是蕭厲風。
他纔是被拋棄的那個孩子、纔是在國外流lang了十多年的棄兒。比起蕭厲風,他擁有一個完整的家,擁有無數人的愛。
面對這樣血淋淋的事實,蕭厲風始終沒有半句怨言,也從未想過要找宋莉。那麼,他又有什麼立場去怪罪他的母親?
蕭厲風曾經說過:已經發生的事情是你再掙扎也無法改變的。人應該往前走,而不是永遠活在過去。你的軟弱可悲,只能贏得世界的憐憫,讓你輸得連自尊都沒有。
這些年,江凌柯一直對蕭厲風抱着一份愧疚,兩人關係一直很不錯。前段時間千禧股價崩盤時,蕭厲風曾經開口問江凌柯拆借過數億的資金,江凌柯眼皮子都沒眨一下就替他弄來了。
對於蕭厲風收購千禧的事情,江凌柯從沒有問過他理由。有些事情,不用多說就能猜到個大概。他不想去觸及蕭厲風心裡的傷。
生活就是這樣,它不會讓任何人的一生太過完美。目光所及,永遠只是表面,誰的背後沒有一段辛酸悲傷的過往?誰的成熟不是踩着心頭的傷口蛻變而來?
蘇淺夏獨自來到醫院旁的一座小花園,在那裡整整坐了一個下午,直到日落夕陽,一陣涼風吹過,才頓時覺得周身有些冷。
這一個下午,她一直在回憶當年發生的事情,一件一件,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蘇淺夏一度不理解,江凌柯七年前爲什麼將自己託付給蕭厲風。
如今,當聽到宋莉和蕭厲風的對話後,所有的一切,便有了一個最合理的解釋——他們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弟。
江凌柯當年必然是知道了蕭厲風的真實身世,纔敢於暗中將自己託付給了蕭厲風。
蘇淺夏過去就一直不明白,爲什麼如蕭厲風這般優秀出衆的男人,會沒有任何理由地愛上自己,對她百般寵愛?即使她事後想通了蕭厲風是故意讓她愛上他,她卻依然不明白他這樣做的動機。而今天,她也總算弄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就如蕭厲風從進入千禧集團開始就打着要摧毀千禧的念頭一般,他讓蘇淺夏愛上他,正是爲了報復江凌柯。
你奪走了本應屬於我的親人和關愛,那麼,我便奪走你心中所摯愛。
一直到蕭厲風入院前,對於蕭厲風,蘇淺夏心中一直是帶着一股譴責和恨意的。對於他兩年前的做法,她一直是心生介懷。蕭厲風是蘇淺夏第一個對其徹底打開心扉的人,對於蘇淺夏來說,他不僅僅是愛人,更是她對這個世界再次寄予期望和憧憬的信念。所以,蕭厲風的背叛和冷暴力,對她心裡造成的破壞是任何人難以想象的,也正是因此,她心中總是對他有抹不去的介懷。
可是,是到如今,在接二連三知道所有事情背後的真相後,她卻再也拿不出力氣和理由去恨這個男人。
這個世界上,真正能夠區分對與錯的事情其實很少。事情與事情之間,所有的事情都離不開因果兩個字。一個人這一刻的舉動,必然與上一時刻所發生的某件事有着不可分割的關係。好比一個殺人犯,他雖然可恨,卻必然有導致他這麼做的原因。又好比蕭厲風,他對蘇淺夏做的一切、對蕭家做的一切,誰又能說得出對和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