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讓人流連的懷抱
張鋮豪擡眸看了身旁人一眼,黑眸幽深,“餐廳不是那麼好經營的,光蛋糕做得好還不行。”
蘇淺夏朝他皺了皺鼻子,清亮的眼中難得多了幾分毫不掩飾的傲氣,“你知道bluebom嗎?”
張鋮豪點點頭,“美國西部去年新開的主題公園,想法很不錯,怎麼了?”
蘇淺夏伸手指了指自己,笑着看對面的人。
張鋮豪手裡的勺子一滯,眼中閃過一絲驚異。
“沒錯,我就是這個項目的策劃leader。我在美國幾家大型私募做過一段時間,三個項目有兩個中標了,其中一個就是bluebom。”抹茶慕斯吃得差不多了,蘇淺夏又拿過來一塊,邊吃邊繼續道,“我學做這些只是因爲我喜歡西式甜點,我開餐廳當然不是爲了當chef。這些天我認真考慮過,張鋮豪,給我一次機會,我會證明給你看,我能做個很好的管理者。”
張鋮豪如第一次認識蘇淺夏一般,認真打量了她許久。蘇淺夏朝他聳了聳肩肩,起身到吧檯拿了瓶紅酒。
“喂,這瓶能開嗎?”
張鋮豪看了眼,沉聲恩了一聲。
那是他三年前在歐洲出差時,一個莊園園主送給他的82年lafite,前兩天才讓林初浩從家裡酒窖拿過來的。
蘇淺夏不大懂酒,不知道手頭這酒是價值不菲的珍品。拿起開酒器,熟練地拔了軟木塞,又取了個高腳杯,回到桌子旁。
蘇淺夏將倒好的紅酒遞給他,“光吃蛋糕會膩吧,喏。”
張鋮豪接過,在鼻下輕晃了幾下,才往嘴裡抿了一口,醇香爽滑。
“回去做份project給我。”
蘇淺夏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能說服他,不由激動萬分,抓起他的手連聲道謝。
認識她這麼久,第一次看到她這樣高興,那雙清麗的黑眸中金光閃爍,好似全世界的美麗都已包含在其中。
張鋮豪心裡生出一股別樣的滿足。
能不能經營得好是其次,張鋮豪覺得,要是花點錢就能讓她這麼開心,那絕對是項值得投資的項目。
“張鋮豪,真的謝謝你。”蘇淺夏突然鄭重道,“你不知道我的人生有多糟糕,老天爺總是想着法子折磨我。謝謝你陪我演了那場戲,謝謝你在我生病的時候照顧我,謝謝你在我最落魄的時候肯收留我,謝謝你相信我,給我這次機會,也謝謝你,那天晚上把我送回酒店。”
張鋮豪安靜地聽她細數着兩人的點點滴滴,恍然發現,原來兩人之間,不知不覺已經發生過那麼多事情。
伸手撫過那張白皙清秀的小臉,黑眸中有淡淡的心疼。
看得出來,她的出身應該不錯,可不知道爲什麼,淪落到要做餐廳服務員的地步。時常看她疲憊憔悴的模樣,張鋮豪真的很想扔掉她手裡那些別人穿過的髒衣服,大聲告訴她:不要做了。
可是他沒有。她那麼努力的在生活,沒有人有資格去破壞那份堅持,即使是善意的。
今晚,張鋮豪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蘇淺夏。她陽光、自信、才華橫溢。沒有半分落寞萎靡,宛若春郊綻放的櫻花,芬芳馥郁,讓人流連,而這樣的她,這纔是真正的她吧。
張鋮豪放下酒杯,突然抱起她,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攬上她的腰,將頭深埋在她白皙的脖頸間,貪婪地聞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感受着她特有的那股清冽溫軟。
“你的過去和從今我不曾參與,也無法再參與,但是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張鋮豪新聘用的項目負責經理,我倒要看看,誰敢再讓你端盤子提髒衣服,誰敢再辭退難爲你。”
霸道的話語從他嘴中沉聲而出,帶着不容抗拒的氣勢。將蘇淺夏的心熨燙得酸澀一片。
蘇淺夏安靜依偎在張鋮豪懷中,久久不語。
他的肩膀很寬,他的懷抱很溫暖。濃郁沉斂的氣息,總是讓人生出一股莫名的安心。每次被她抱着,蘇淺夏就覺得不必再堅強,不必再強忍着淚水。彷彿世界塌下來,也可以不用擔心。
蘇淺夏不得不承認,她其實很貪念他的懷抱。
伸出雙手,蘇淺夏緩緩環上了他的腰。回國以來的委屈和辛酸傾瀉而出,蘇淺夏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好累。
張鋮豪身體一震,幾度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
這是第一次,蘇淺夏主動迴應他的親近。軟糯纖細的小手抱在自己腰上,讓人忍不住要去呵護。張鋮豪能清晰地感受到懷中人對自己的依賴和信任,她卸下了所有的武器和麪具,只將那最真實的自己,交給了他。
文字寫得再漂亮、語言用得再巧妙,也無法延伸到男女間那奇妙涌動的情愫。
那一刻,沉默安靜的兩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對方身上的氣息。一個看似尋常的擁抱,卻如千絲萬纏的紅繩,將兩人緊緊綁在了一起。
滿足的嘆了口氣,張鋮豪擡起頭,目光深邃,深深看着眼前的人。近在咫尺的臉龐,依然清秀動人,彈指可破。張鋮豪攬在她腰間的手驀然一緊,下一秒,便已侵身吻上她的脣。
柔軟微涼的觸感,讓蘇淺夏身體一顫,溫熱微溼的氣息噴薄在彼此間,帶出一股讓人心動的曖昧。
張鋮豪微微閉眸,溫柔地在她脣間輾轉臨摹。蘇淺夏起初有些抗拒,卻又立刻在那霸道又溫柔的一吻中迷失了方向。、總有那麼一個人,讓你忘卻心中所有對未來的恐懼,心甘情願地墮落。
張鋮豪感受到懷中人一寸寸軟下去的身體,想到她那妖嬈白皙的身段,頓時覺得血液都沸騰了。加重了脣間的力度,大手一路向下,探入裙襬下那修長的腿。
蘇淺夏只覺得身體一陣酥麻,難以自抑地發出一聲唔嚀。這一聲撩人嫵媚,刺激地張鋮豪血脈噴張,幾欲將懷中人就此揉入自己內體。
張鋮豪突然懊惱的停下的動作,微微從她誘人的紅脣上移開。
“張嘴。”沙啞的聲音性感魅惑,有幾分急促。
蘇淺夏下意識地張開了嘴,張鋮豪幾乎是立刻擁了上去,再次吻住那張妖豔欲滴的紅脣。長舌直驅而入,一改方纔的溫柔,一寸寸纏起懷中人的舌頭。紅酒的醇厚、抹茶的清馥,頓時充斥在彼此的脣間,恰如兩人一般,斯磨纏綿,久久不放。
張鋮豪的呼吸越來越重,蘇淺夏聽在耳間,只覺得情迷意亂,所有的悲傷和不安都被他那濃郁的氣息壓制住,只剩下讓人沉醉的心動,誘惑着她想要盡情放縱。
恍惚間,蘇淺夏隱約覺得一雙手探入了自己的底褲,頓時如一盆涼水當頭澆來,一掃心中的迷亂。
七年前那恐怖的一幕再次浮現在腦海,蘇淺夏條件反射地伸手,一把按下張鋮豪有力的臂膀。
“不要!”張鋮豪胸口猛烈起伏着,眼底盡是**。他擡眸看向蘇淺夏驚恐排斥的眼眸,目光一深,緩緩將手抽離,鼻間長長吁了口氣。將她斜靠在自己懷裡,低頭在她眉心落下一個吻,極盡溫柔憐惜。
蘇淺夏聽着他胸口有力快速地跳動,心中莫名地感動。伸手抱住他的腰,一滴淚悄然從眼角滾落,溼在張鋮豪的襯衫上。
張鋮豪低頭看了眼懷中的人,無奈地失笑。
“你再這樣抱着我,我怕我真的會忍不住了。”
半真半假的話,讓蘇淺夏驀然一驚,慌忙從他身上跳了下來。抹了抹臉上的淚,像是犯了錯的孩子一般,低頭站在一旁不語。
第二天早上,蘇淺夏醒來的時候,身旁的人早已不知蹤影。掀開溫暖的被褥,蘇淺夏穿着張鋮豪的襯衫,光着腳站在落地窗前。將厚重的窗簾拉開一條縫,便有明媚的陽光傾瀉而入。
蘇淺夏微微眯着眼,迎上刺目的陽光,頓時覺得心情格外的好。
臥室外突然傳來輕輕地敲門聲。
“蘇小姐,你醒了嗎?”
聽出是王霞的聲音,蘇淺夏打開了門。
王霞朝她友善一笑,“蘇小姐,日本方面來了急件,要張總過去處理些事情。他一早的飛機已經離開了。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私人助理,我叫王霞。”
蘇淺夏聽張鋮豪去了日本,想起昨晚他溫暖的懷抱,不由有些失落。
“王姐,不用那麼客氣,叫我淺夏就可以了。”
王霞笑着點點頭,也不客套,“你先洗漱換衣服吧,我去讓客服送早餐來。”
蘇淺夏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襯衫,無聲地點頭。
換好衣服,吃飯早餐,王霞便站在一旁,開始向她傳達張鋮豪的話。
“張總留了話,他讓你在三天內把方案做好,三天後,他回來就要看到。”
“三天?”蘇淺夏微微擰眉,饒是有了不少經驗和知識儲備,想要在三天內拿出一個成熟全面的企劃案出來,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張總做事一直是這樣,蘇小姐過段時間就會習慣的。”王霞笑着解釋道。
得知了三天的期限後,蘇淺夏再也不敢耽誤,匆忙下樓去實地考察了。
大廈門口,林浩初和徐克垂手站在黑色a8旁,見了蘇淺夏,都笑着朝她微微鞠躬。
蘇淺夏被他們的動作嚇了一跳,當着那麼多的人面也不好問,只能安靜坐入車內。
“蘇小姐,公司總部還有點事情要處理,林初浩會全程陪着你,你要去哪裡和他說就可以了。”
蘇淺夏對着車窗外的王霞點點頭,便催林初浩出發了。
再次看到蘇淺夏,林浩初不由想起張鋮豪今早臨走時似笑非笑的臉。原本自己是要跟着去日本的,張鋮豪卻要他留下,做蘇淺夏的司機,順便保護她的周身安全。
張鋮豪身邊女人來來去去,絡繹不絕,不誇張的說,他這些年花在女人身上所有的心思加起來,也比不上對這位的。
在他手下一線做事的都是心思通透的人,看到這一系列安排,心中早已都有了底——這位半道里突然冒出來的姑娘,十之**,就是未來的張太太了。
想到這裡,林初浩不由再次朝後視鏡裡的人多望了兩眼。只見她眼瞼微垂,正安靜地看着手中的電子地圖。她的臉上依然不沾半點化妝品,素淨清馥,舉手投足間,都會有股似是與生俱來優雅從容。
林初浩突然覺得,也只有這樣一個潛靜從容的女人,才能配得上張鋮豪這樣可以端倪全球的男人。
“蘇小姐,我們去哪裡?”
“先去田子路。”蘇淺夏放下手裡的平板,仰頭靠在後座,開始思考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首先是餐廳的定位,先要確定對衆開放的層次、主題元素,然後才能恰當地選擇地址。張鋮豪做的是豪華酒店,這投資商既然是他,蘇淺夏還是希望做高端客戶的,這樣即使以後自己離職了,他還是能將餐廳劃入酒店的一部分來做。
h市作爲國際化大都市,西餐廳幾乎隨處可見。蘇淺夏想要做出點成績,就必須要與衆不同。所以,餐廳的主題設計非常重要。
怎麼才能讓餐廳顯得既有品位又不失創意?
蘇淺夏有些頭疼。
“據atv報道,近日,千禧首席財務官蕭厲風與名媛沈嫣雲感情出現破裂,有記者在某酒吧內拍到兩人爭執的場景……”
車內電臺,一條新聞報道生生刺入蘇淺夏耳中,打斷了她的思緒。
呆呆看着窗外急速後退的景物,蘇淺夏目光淺淡。
再次聽到這則消息,她已經不再像初次那般痛。
如果說兩年前,蕭厲風無情地踩踏了她的心,讓她痛苦難耐,那麼三月末聽聞他要訂婚消息,便是讓她徹底的絕望了。
很多事情,一旦發生,就註定不能再回到從前。人生若只如初見,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大學後兩年,蘇淺夏一顆真摯滾燙的心,被蕭厲風一次次地傷害折磨,直到滿目瘡痍,再也沒有生氣。
兩年前的蘇淺夏,不是不愛他了,而是再也沒有力氣去愛了。
而現在,蘇淺夏不是絕望不能和他再續前緣,而是那顆愛着他的心,徹底歸與寂靜。
那條殘忍的新聞,終究成了一把鋒利的刀,將蘇淺夏心中深種多年的情根,徹底斬斷。
枯葉尚有重綠時,可沒有了根垠的大樹,縱然有再粗壯的枝幹,那也是經不得任何風吹雨打,註定要腐爛枯萎的。
她和蕭厲風間的這棵大樹,曾經繁茂,卻又枯萎凋零,在被砍去樹根後,又被張鋮豪傾覆,早已墜入萬劫不復。
心頭有些酸澀,蘇淺夏抿抿脣,嘴角牽出一抹安靜的笑。三分苦澀,三分悲愴,還有的,便是歷經世事的滄海桑田。
阿風,我會繼續好好活着,沒有你的參與,我依然可以活得很漂亮。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你,到底錯過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