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蘇羽吶吶地接過手機,通話依然繼續,“你好,蘇羽小姐,你還在嗎?不知道令先生生前有沒有簽署遺體捐獻協議,我們這邊有個病人眼角膜受到了嚴重的創傷。如果您先生生前有捐獻遺體意向的話,那我們可以好好談談麼?”
“對不起,我們不,不談!”蘇羽掛斷了電話,那人的話還在耳邊迴響。
問問她先生是不是有捐獻遺體的跡象?
呵呵,她的先生明明就沒事,陸司浩一點事情也沒有。怎麼會需要捐獻眼角膜?
他,明明身體那麼健康。怎麼會有事呢?更不會成爲一具屍體的。
淚水涌上了眼眶,她極力讓自己清醒,但最後,卻仍然是無法控制淚意地低聲啜泣了起來。
陸司浩,你明明答應了,要陪我一輩子的。爲什麼,爲什麼,現在就離開了?
飼養員站在身邊,看着蘇羽的淚水大顆大顆地滑落,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抱緊了瑞瑞,走到了蘇羽面前,“蘇小姐,你還好嗎?瑞瑞的狀態不太高,我們還要跟海豚一起合照麼?”
“不用了,謝謝你。”經飼養員這麼一提醒,蘇羽纔想起,自己身邊還有瑞瑞。而自己的丈夫,現在,似乎還躺在醫院的太平間裡。
“瑞瑞,跟叔叔說拜拜,媽媽帶你回姥姥家。”蘇羽抹了把眼淚,擠出了一絲微笑。瑞瑞聽了乖巧地點了點頭,跟飼養員做了一個戀戀不捨的表情,才抱着蘇羽的脖子,讓她帶着他回了家。
只是,剛將他放下,他就抱住了蘇羽的腿,“媽媽,我的爸爸會喜歡瑞瑞給小海豚的故事,對嗎?”
“恩。會的。”蘇羽摸了摸兒子的頭髮,鼻頭酸地更加厲害了,“媽媽一定會跟爸爸轉告的,爸爸肯定喜歡小瑞瑞的故事,他一定很喜歡你的。”
“嗯,瑞瑞也喜歡爸爸。”瑞瑞點了點頭,蘇羽俯身抱着他親吻了一下額頭,才轉身下樓,飛速地打了的,往那個醫院跑去。
醫院的走廊那麼長,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起舞。
蘇羽拿起手機,給醫生打了電話,才找到了在太平間裡,被蓋上了一層白布,撞得面目全非的陸司浩。如果沒有那手上的老繭,以及與蘇羽同一款的戒指,她一定會斷然地否認,責罵醫生在開玩笑。
但是,這不是啊,這不是可能的啊!
蘇羽苦笑,陸司浩,你不是說會照顧我們母子倆一輩子,不是說要永遠地守護我們嗎?爲什麼,你現在竟然就這麼走了?
“他,怎麼出事的?”淚水掛在眼眶,蘇羽吸了口氣,壓住心底的疼痛,目光冷冷地射向了旁邊的醫生,“他怎麼出事的?爲什麼你們根本就不搶救,就詢問我要不要捐眼角膜?是不是你們弄死了他,所以逼我交眼角膜的?”
她發瘋的模樣,完全不講道理,醫生被她抓得都有些疼了。
不悅地扯掉了陌千夏的胳膊,他冷冷地說道。
“這位病人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斷氣了。我們醫生努力過了,病人傷勢太重,我們也沒有辦法。”
“什麼叫沒有辦法?你們是醫生,你們是天使,你們應該把他救活的,爲什麼,他會死?”蘇羽被甩到了地上,轉頭就朝着旁邊的丈夫爬去,“陸司浩,你
答應過要照顧我們母子一輩子的。你答應過的,爲什麼,你一點信用都不守?”
“爲什麼,你一點信用都不守啊?”蘇羽重複着這句話,她以前一直怪這個男人工作忙,沒有時間陪她和孩子。只知道賺錢,但是現在,守着他冰冷的身體,她可以永遠跟他在一塊了,她卻寧願,他還在忙,他還會發短信告訴她老婆我錯了。
爲什麼,爲什麼,陸司浩,你要以這樣一個殘忍的方式,報復我對你的碎碎念?
我,那都是愛你啊!陸司浩!
蘇羽頹然地抓住了那雙冰冷的手,裡面的老繭讓她覺得安心極了,“司浩,我們回家。我給你做飯吃,你看着瑞瑞玩,我們一起聽瑞瑞將小海豚的故事好不好?你可以邊聽故事,邊工作,我不會怪你了。好嗎?司浩?”
路易斯躺在牀上,手被她緊緊握着,如果不是現在他演得是一個死人,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坐起身來,把她緊緊地抱在懷中。但是,他不能,演員的天生職業操守讓他不能任性,所以他只能閉着眼睛,任由陌千夏扮演的蘇羽,在哪裡帶着悔恨,帶着痛意地哭着。
“蘇小姐,我知道你很傷心。但是,我們真的想問一下,陸先生的眼角膜,您想捐獻嗎?”醫生在旁邊看得特別爲難,他也很心疼這個小姐這麼年紀輕輕就失去了丈夫,但是他也很害怕自己會因爲沒有辦好這件事情,被人給趕出醫院。
“我不想。我爲什麼要捐獻?我要帶我丈夫離開。”蘇羽恨恨地說着。
“你不能走,”醫生攔住了她,神色因爲自私終於冷了下來,“因爲是陸先生過於匆忙讓司機闖紅燈纔出了這樣的事故,所以,陸先生有責任賠償司機的損失。而司機現在因爲車禍,已經失明瞭。所以,蘇小姐,你必須考慮,是給司機錢,還是給他一副眼角膜。”
“我不考慮。”蘇羽冷冷地說着,看着醫生的表情,像是敵人一般憎恨,“我的丈夫已經死了,你們還妄想搶走他的眼角膜。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一些嗎?”
“一點也不過分。”醫生搖了搖頭,“蘇羽小姐,你這樣子做,是太過於自私的行爲。如果你認爲耍賴就能夠避免接下來的事情,我告訴你,這隻能是徒勞。司機的家人已經向法院提起了訴訟,如果沒有意外,明天法院的傳票就會到你們家裡了。”
“到了,就到了。”蘇羽淡淡一笑,“即使是這樣,我也不會把我丈夫的遺體,交給你們。”
“好吧。”醫生無奈,只能以退爲進,“蘇小姐開車過來的嗎?需要我們幫忙麼?”
“不用了,”蘇羽搖了搖頭,“我會打電話讓我朋友過來的。”
蘇羽給朋友打了電話,她依然無法將陸司浩的屍體帶走。只因爲交警說要查詢一下訊息,她只能在朋友的看護下回了家,照顧着她的瑞瑞。而這個時間,醫生早就取下了陸司浩的眼角膜,給人換上了。
第二天早上,蘇羽來到了醫院,帶着朋友把陸司浩拉着離開了。
接下來一個星期,都是給陸司浩辦喪事,原本以爲法院的傳票回來,等了許久,卻什麼也沒有等到。放鬆下來的蘇羽在處理完陸司浩的喪事後,越發一個人沉默了,經常抱着瑞瑞,就能一天不說話,呆呆地看着他們三個人的相片,傻傻地笑着
。
“咔,演得非常不錯。”陌千夏是典型的一條過,本該用五六天拍攝完的場景,在她的演繹下,一天就拍完了。到了晚上,導演一看大家都熬不住了,立刻叫停了拍攝,給陌千夏和路易斯兩個人辦了慶功宴。
瑞瑞作爲裡面最萌最可愛的小明星,也被邀請了過來。
此刻,坐在桌子上,看着那麼多好吃的,瑞瑞的哈喇子,不禁就流了下來。
陌千夏微笑着拿出紙巾要去給瑞瑞擦嘴巴,一個手帕卻先遞了過來,她一擡頭,就看到了路易斯溫和的笑,“夏夏,你今天演得很好。”
“謝謝。”陌千夏點了點頭,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對於這個片子,反而是比那個唐更有感情,更有感覺。在演這個戲的時候,她總覺得,她就是裡面的人,而路易斯就是她心裡深深愛着的那個人。
“你也演得很好,路易斯。”導演微笑着說道,“雖然你只是演一個屍體,但是你的實力派演技,我們還是感覺到了。你們都演得很好,就連這個小演員都非常地不錯。只不過,明天路易斯你就要離開了,能給指點一下,我們這部戲的男主角嗎?”
“不敢。”路易斯搖了搖頭,“能被導演看上拍這部戲的男主角,應該能力也不差。”
“怎麼會?”導演哈哈大笑,對於路易斯的恭維,他還是蠻高興的。
“你們今天拍的戲還沒有出現那個男主角,因爲男主角最近檔期比較滿。我們只是選擇了一個替身。不過,他今天已經到了,所以,路易斯,你能跟他講一下演戲的事情嗎?”導演詢問道,但是見路易斯不說話,他便認爲路易斯贊同,揮了揮手,讓人把外面等待多時的人給請了進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
“怎麼是你?”陌千夏不可置信地看着外面的人,隨即,將目光移向了導演,“導演,他是這部戲的投資商嗎?今天是我們圈內人吃飯,不方便這位先生落座吧?”
“怎麼不方便?他就是這部戲的男主角,所以,需要路易斯幫他多串串戲的。”導演將男人的座位移到了自己跟路易斯中間,看見男人安然落座,才擡眉看向了神色有些不太正常的路易斯和陌千夏。
“愛麗絲和路易斯,是不喜歡這個男主角嗎?”
“沒有。”路易斯跟陌千夏搖了搖頭,目光卻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坐得坦然的男人。
“導演,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我先走了。”陌千夏瞪視了男人一眼,抱着瑞瑞就要離開。導演開口要阻止,男人卻先站了起來,“是嗎?這麼晚了,不適合一個人出去,我去送送愛麗絲。順便,跟她談談戲。”
“嗯。”導演應允了下來,囑咐男人去送陌千夏,自己卻拉住了路易斯,說了一些客套話。
陌千夏抱着果果走出了酒店,徑直就往電梯走去。手剛觸及電梯,男人就走到了她的身後,按了她想去的樓層,男人將她摟入了懷中,進入了電梯,才緩緩地放開了她,只是嘴角,仍然帶着那一抹淡漠。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你怎麼知道我的位置的?”陌千夏神情不悅地看着旁邊的男人。
“我怎麼就不能知道了?我的夏夏?”上官逸冷哼,神情邪魅。
“你調查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