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靂,這樣的事情,爲什麼他從來都不知道,是阿曼達做得太好,還是他根本不肯承認自己的懦弱無能?
他漸漸意識到,很多事情並不是他表面上看起來那樣,包括阿曼達現在,他甚至不知道阿曼達這次準備離開,是要做什麼。
他的自信心自尊心在瞬間被阿曼達擊潰,似乎又回到了多年以前那個需要蘇白保護的孩子的模樣。
但是,現在他已經不是那個孩子了。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看向阿曼達的目光再次變得清明,思路也漸漸清晰起來:“上官家的財力雄厚,就只有我一個還算得上爭氣的兒子,他們在很多事情上偏袒我一點是正常的。這樣的功勞你也要跟我的長輩搶?”
阿曼達冷笑:“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話,儘管去問,是不是我們羅斯家族幫了你們不少。”
上官梓墨看着她的眸子漸漸深沉起來,再也不是以前那種吊兒郎當的樣子,眼前這個女人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不一般。
這樣的女人……
留在身邊,遲早都是一個禍害,既然她想走,那就讓她走好了。
就這樣,上官梓墨不過是淡淡看了阿曼達一眼,打定了主意,就轉身回了書房,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說查清楚阿曼達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在陸修的別墅裡,蘇白正在陸修身邊照顧他。
陸修的病情進一步惡化,現在只能在牀上進食,幾乎無法起牀,每日三餐都是蘇白親自喂他。
而他原本完美無敵的容顏,此時也瘦削不堪。眼窩深深陷了下去,原本櫻粉色的雙脣,此時也是蒼白不已。
蘇白暗自落淚,在陸修面前,臉上卻掛着淡淡的微笑:“鬱子儀說,蘇辰最近又開始對電腦感興趣了,做了不少小程序呢。”
陸修點了點頭,反而對蘇白道:“我已經讓鬱子儀都安排好了,我所有的財產都已經轉到你們兩個名下,蘇辰很是厲害,好好培養他。”
“說什麼呢!
這兩天我還準備給蘇辰改名字,應該叫他陸辰了。”蘇白道,後悔現在才提起這件事,早在她知道孩子是她和陸修的時候,就應該做這樣的事。
“嗯,過兩天讓鬱子儀帶你們去辦手續。”陸修道,說完之後,大口喘着氣。
蘇白的眼淚終於止不住地流了下來:“陸修,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我……”
“不要說了,是我不小心,你何必。”陸修說着,想要擡手拭去蘇白眼角的淚水,卻發現自己的手臂根本無力擡起,他可能真的要死了,不過在死之前能夠和蘇白在一起,倒也不是什麼壞事。
而且,蘇白現在能夠自己獨立管理公司,能夠有足夠的資產來站穩腳跟,對他來說,已經足夠圓滿。本來這樣的結局,他早就料到,真的到了這個時候,卻也是抑制不住的悲傷。
他並不想死去,他想要和蘇白一生一世到老,想要多看看蘇白的臉,想要多和蘇辰在一起玩樂,想要再多看看這斑斕的世界,想要讓他的公司能夠成爲最強的公司。
可他現在的狀況,估計是看不到這一天了。
他默默閉上眼睛,想讓自己適應這樣的黑暗。
“陸修……”蘇白輕輕喚道。
他睜開了眼睛,看到蘇白憔悴的樣子,心裡終究是不忍,不忍離開她,不忍讓她獨自面對着殘忍的世界。
他心口一痛,眼前忽的一黑,沒了直覺。
蘇白驚呼,大聲叫醫生過來。
鬱子儀立刻帶着醫生趕來,將陸修送往在外面等着的飛機上。本來陸修的病情就十分不穩定,外面一直都停着直升飛機,以便能在最快的時間到達醫院。
可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聲音:“陸修,我的兒!你怎麼了?!”
看到在病牀上躺着的瘦削昏迷着的陸修,韓芯竹覺得自己整個世界都黑了,從來都沒有遭遇這種情況的她,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鬱子儀顧不上很多,蘇白見了立刻道:“我來照顧伯母,你趕緊送陸修
去醫院!”
韓芯竹醒來,看到在一旁好好的蘇白,心中就來氣,瞪大了眼睛罵道:“你還有臉繼續在這裡呆着!自從你來了,我們陸家就沒什麼好事!先是他爸不要他了,現在他自己也有了危險,我們陸家怎麼就這麼晦氣,陸修怎麼就把你這麼個人帶進家門!你要是潔身自好也就罷了,竟然還跟上官家的人糾纏不清!陸修真是瞎了眼了!”
蘇白因爲流產和陸修病情的事情,已經好幾天吃不下飯,現在聽到韓芯竹又罵的這麼難聽,她的心口更是難受,整個人的呼吸變得極爲不暢,也顧不上跟韓芯竹鬥嘴,匆忙離開房間,冷靜自己。
而此時,韓芯竹好像纔想起來陸修,含淚問一旁的醫生:“我那兒子到底怎麼樣了?”
“陸太太放心,陸少身體健壯,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真的嗎?”
“真的。”醫生淡淡笑道,藉口要出去拿東西,匆忙離開。
見蘇白在客廳裡,他匆忙問道:“少夫人,您沒事吧?”
“我沒事,伯母怎麼樣了?好點沒?”蘇白問道,情知那人無論如何還是陸修的母親,絕對不能有任何問題。
“她很好,倒是你,應該吃點東西了,現在很多事情我們都無從解決,您還是看開一點,少爺對您真的是很好。”醫生勸道,卻不知從何勸起。
“我知道,謝謝。”
剛說完,蘇白的手機就響了,她低頭一看,是鬱子儀的,她慌忙接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鬱子儀道:“少奶奶,少爺他被老爺帶走了!”
“什麼?我馬上過去。”蘇白還沒說完,就聽到鬱子儀的電話掛斷。
肯定是被別人掛斷的!
等她到了醫院,卻發現這裡已經沒有陸修的影子,就連鬱子儀也沒有留下絲毫信息。
醫院裡安靜地好像是在夢中一樣。
這裡沒有絲毫陸修的痕跡,好像他從來不存在,好像這不過是蘇白一個人編織的夢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