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筍絲不端是瞧着清新娟麗,吃起來,也是爽利的很,你既是有此等手藝,何以這般藏匿起來,就連朕也鮮少見識的到,豈非可惜。”皇上品味之後,含笑的擡眸看着眼前的董倚嵐,連連讚歎卻又不無惋惜的道。
董倚嵐卻是微微笑笑,接口道:“這麼說,皇上是認爲,臣妾今日送過來的菜色很合皇上的胃口。”
皇上點了點頭:“朕的確是這個意思。”
董倚嵐嗔了他一眼,有些得寸進尺的道:“那既是如此,這些菜色可是耗費了臣妾大半日的心血,皇上可是不許剩下的。”
這番略帶幾分責備的俏皮話兒,從董倚嵐的口中輕輕吐出,如今聽在皇帝耳畔,硬是平添幾許春風和煦,縈繞在心頭的濃濃郁結,也隨之緩緩散去,皇上聞言也是低眉一笑:“好,朕今日都聽你的。”
董倚嵐聞言頓時便是眉目一笑,從爐火上取出燙好的熱酒,輕輕給皇上滿上一杯,勸道:“這是臣妾從南興嫁過來的時候,南興皇上特地送上的陪嫁,皇上可也不能暴殄天物了。”
“這……”皇上見董倚嵐竟來勸酒,面上頗是有些爲難。
“不過是小酌一杯而已,並不礙事。”董倚嵐似是看出他的心思,緩緩開口道。
皇上大概是盛情難卻,有些無奈的擱下筷子,從董倚嵐手中接過酒杯,低眉輕抿了一口,竟是一股清甜沁入心脾,當即便是詫異的擡起頭來:“這是什麼酒,竟這般清甜可口。”
董倚嵐一邊緩緩給自己斟了一杯,一邊懶懶的回答道:“這個是南興的果子釀,是在果子成熟的時候,摘下新鮮的下來,封存在蜜罐裡面,要待上整個秋冬,要等到來年開春再取出來,方得如此清甜滋味。”
“竟是如此耗費時日,也是難怪。”皇上聽完這話,便是佩服的點了點頭。
“既是難得,皇上就多飲幾杯吧。”董倚嵐說話之間,已經雙手執起杯子,對皇上微微示意。
皇上也是舉杯一飲而盡,董倚嵐滿意的笑了笑,便是取出酒壺,柔順的準備給皇上重新斟滿,豈料皇上卻是一把握着她的手腕,略略感嘆的道:“朕知道,在朕的深宮之中,除了母后,便是隻有你是最關切朕的人了。”
董倚嵐望着自己被皇上緊緊握着的手腕兒,心裡不禁一怔,手心也是忍不住的微微一抖:“皇上……”。
皇上釋然的笑了笑,緩緩鬆開董倚嵐的手:“朕知道,你今日一定會來這勤政殿的。”
董倚嵐替他倒滿酒,方纔道:“皇上是臣妾在北宇皇宮之中,唯一的依仗,皇上的事情,臣妾自當會特別留意的。”
皇上聞言擡眸看了看董倚嵐的臉,端起桌上的杯盞,又是一飲而盡,緩緩的擱下手中的杯盞:“安護,還是沒有一點兒消息。”
董倚嵐端着酒杯的手心微微抖了抖,略思量了片刻,方纔道:“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皇上擡眸看了她一眼,自嘲的笑了笑,重複道:“也許你說的對,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董倚嵐也是緩緩飲盡杯中的薄酒,二人略沉默了片刻,皇上方纔嘆了口氣,道:“原本朕也是這麼想的,只可惜……”
皇上說到此處,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接着道:“只可惜,流言蜚語,源源不斷,眼下都鬧得京城裡面沸沸揚揚的,朕實在是無法安生。”
“只要有人的地方,蜚短流長從未停止過,然所謂流言往往止於智者,皇上既是從心裡信任安大人,又何須爲這些所謂流言所困擾呢。”董倚嵐倒是語調平靜,不爲所動。
“衆口鑠金積毀銷骨,朕是擔心,若是朕任由着流言繼續這麼傳揚下去,只怕京城之中,再難安撫了。”皇上回眸凝視着眼前的雨絲,幽幽的道。
董倚嵐聞言想了想,方纔開口道:“皇上,越是這個時候,便越是要沉得住親,皇上可曾細細思量過,從安大人離京,到今日流言四起,不過短短一旬光景,皇上不覺得奇怪嘛。”
皇上凝眉:“你的意思是……”
董倚嵐緩緩站起身來:“臣妾的意思是,這流言傳揚,總是需要些時日的,而且安大人離京之日開始,到能抵達災地,也同樣需要時日,依臣妾計算看來,縱是安大人日夜兼程,到了那裡,也需六七日方可抵達,如此說來,這流言未免傳的太快。”
皇上聞言眉心微微一跳:“你說的有道理,安大人和賊寇同流合污,得到確切消息,然後再傳回京城,這中間怎麼也是尚需六七日時間。”
董倚嵐見他思量過來,便是冷冷笑了笑,點了點頭:“皇上明鑑,此謠言傳的如此之快,而且已經呈沸騰之勢,可見這背後之人早有準備。”
皇上也是冷冷道:“之前黃公子曾言明,兵部之人竟然手持他的畫像,四下找尋,沒想到他們抓人不成,造勢竟也如此厲害。”
董倚嵐點了點頭:“皇上若是想要破局,妾身倒是以爲,可以以彼之道換直之彼身。”
皇上聞言也是點了點頭,微微含笑。
杜大人凝眉坐在窗戶下面,瞧着下首的幾個黑衣人,道:“真是可恨,麼想到皇上竟然能相處這麼個主意來,倒是老夫小瞧他了。”
立在下首的黑衣人互相對望了幾眼,方纔開口道:“大人不必着急,那些刁民,卻是已經亂套了,而且知情之人,我們已經都已經提前處理乾淨了,安大人即便前去了,也是查不出什麼所以然的。”
杜大人狠狠的閉上眼睛,良久方纔道:“可是那個黃縣令的公子,到現在還是一點音訊都沒有,你們還得抓點緊,這個人,是萬萬留不得的。”
黑衣人聞言也是面色爲難,皆是未有答話,半晌,方纔小心翼翼的道:“這小子一定跟隨在安大人身側,我們的人,只怕麼有多少機會下手,大人曾吩咐過我等,安大人身側,還是少出現爲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