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算賬

董倚嵐聞言低眉細想了片刻,方纔開口道:“皇上,這皇后之位,臣妾從來就沒有想過,皇上今日陡然冊封,臣妾真的始料未及……”

皇上自是聽出了這弦外之音,心裡也是微微沉了沉,面上的笑容也是禁不住的緩緩收斂了起來:“你的意思,朕明白,只不過,這後位,本就該是你的。”

“皇上,這後位,臣妾未曾想過。而且歷來冊封后位,須得有子,皇上知道,皇上如此冊封后位,只怕朝中大臣,有話要說……”董倚嵐搖頭,卻又不知道如何解釋,畢竟自己和親北宇,雖然皇上從未勉強自己,入宮以來,從來也是假鳳虛凰,但若是得了後位,樹大招風,怕也不是什麼好事。

皇上見她如此,便是道:“這個你放心,的確歷來冊封皇后之位,是需要有皇子在側,不過也並非人人如此,你是南興公主下嫁北宇,你的地位關乎兩國交好,更何況,你自入我北宇以來,爲我北宇百姓所做之事,早已在朝中深得人心,朕待杜皇后仙逝之後,才立你爲繼後,本就有虧與你,此番剛好南興使者在此,立你爲後,正是時候。”

皇上的一番話,的確中肯,只是不知爲何,自己心裡卻並未有半絲欣喜之狀,莫不是自己對木白楓還是心存希望,從心底面抗拒長居北宇不成,董倚嵐此番心思剛起,便是自己嚇了一跳,忙是將心思強行按下,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反駁。

皇上見她面色變幻,便是深嘆口氣,道:“倚嵐,朕知道你的心思,你雖爲皇后,但朕不會勉強與你,依舊和從前一樣,朕如此做,只是希望能在朕的後宮之中,護你周全。”

“皇上錯愛了。”董倚嵐凝眉搖頭,“皇上如此,臣妾實在慚愧。”

皇上卻是微微一笑,擡眸望着外面的燦爛陽光,道:“後宮之中,後位若是長久懸空,難免成爲後宮衆人爭奪的對象,李朝歷代,後宮爭鬥,勾心鬥角,各方勢力,牽涉其中,血肉橫飛,絲毫不亞於前朝。”

董倚嵐面色赫然,這種事情,自己雖未親身經歷,卻也並非全不知情:“皇上爲倚嵐籌謀,只怕倚嵐無以爲報。”

皇上笑看了他一眼,幽幽的道:“你雖爲南興公主,但在北宇之中,若想立足,必須得有自己的勢力和地位才行。朕如此做,就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無論他們在前朝多大的勢力範圍,在朕的後宮之中,都要屈尊在你的後位之下。”

言畢,皇上便是自袖子裡取出一個冊子出來,董倚嵐微微一愣:“這是什麼。”

皇上擡擡下巴:“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董倚嵐好奇的打開,卻是見到各種花色的圖案,便是越發疑惑不解:“這些花色,皇上是要做什麼。”

皇上笑道:“這些花色,你瞧着可是眼熟,這些都是朕命人從南興尋來的。”

董倚嵐聞言眼中不禁微微泛起一陣酸澀,異國他鄉,這些故國之物,難免讓人感慨萬千,可是皇上的這份心思,卻是更讓人莫名感動:“皇上何須要如此,倚嵐既來北宇,一切便當入鄉隨俗。”

“可是朕不希望,你爲了入鄉隨俗,委屈自己。”皇上接過他的話茬兒,鄭重的道,“這些花色,你好好瞧瞧,花色便是按照你自己的意願來。至於冊封的日子,也是一樣。待做好決定,便差人去告知王公公,他自會一切安排妥當。”

謝全將手中的信箋遞了上來,木白楓默默看過之後,便是伸手扔到眼前的火盆裡面,火苗一閃即逝,瞬間便是化爲灰燼,木白楓則是端坐在旁邊,良久無語。

謝全看了看外面深黑如漆的夜色,道:“公子,時辰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木白楓擡眸看了看窗外,外面果然漆黑一片,便是道:“我們來北宇,有多少日子了。”

謝全略思量了片刻,方纔鄭重回答道:“到今日,剛好半月。”

木白楓點了點頭,略想了想,方纔道:“明日一早,派人送信回南興,我們可能要多留半個月方能返回。”

“多留半月?”謝全微微一愕,“前幾日,我們眼看的兵器和互市的事務,都已經處理完畢,最多再過幾日我們便可啓程了,公子爲何還要滯留此地。”

木白楓只看了看眼前的火盆裡面,已經燃成灰燼的信箋,道:“我們要等到公主的冊封之禮之後,方纔返回。”

謝全頓悟:“公主被立爲後?怎麼之前一點兒風聲都沒有。”

木白楓點了點頭,眸色也是凝了凝:“今日皇上已經下旨了,只是冊封的日期尚未確定下來,所以,我還是有些擔心。”

謝全看了看眼前面色並無多少變化的木白楓,想想他與清遠公主的過往,心思略略沉了沉:“既然聖旨以下,這冊封之禮,不過是個過場而已,公子怕是多慮了。”

木白楓看了他一眼,道:“北宇立後,一向都是無子不立,可眼下公主不僅無子,她根本就連公主都沒有,此番皇上便已下旨立後,朝中必定會有很多反對的聲音,只怕這個冊封之禮,沒有那麼順利。”

“可這件事情,也是北宇朝中自己的事情,我們只不過是使臣,這件事情,哪裡插的上手。”謝全想了想,方纔道。

“你說的是,這件事情,我們是外人,的確插不上手,若是他們想反對的話,明日只怕便會有人上奏了。”木白楓擔心的道。

謝全點頭:“杜大人在朝中樹大根深,若是他想聯絡朝臣,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木白楓聞言眉心更是深深蹙緊,細細思量片刻,便是道:“你吩咐下去,朝廷的事情,這些日子要加緊打探,任何消息,都要及時送到驛館,還有朝中的幾位重臣,也要多加留意他們的動向。”

“是。”謝全點了點頭。

木白楓看了看他,眼前忽然便是亮了亮,道:“上回皇上見識過你的武功,去打探一下,當日你那個對手付雲,如今身在何處。”

謝全略想了想,道:“公子是想謀劃什麼。”

木白楓站起身來,匆忙走到裡面的几案之後,拿起桌上的毛筆,略略思量片刻,便是匆匆的下筆寫好一封信,遞給謝全,吩咐道:“把這封信,馬上送到皇上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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