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燈亮起,車子重新啓動。
沈涼時道,“西顧,你知道在你不見的那個瞬間,我在想什麼嗎?”
“……”
“我在想,萱萱從小被京峙保護的很好,沒有真的遇見過什麼大風大浪,對社會的險惡其實知道的不多,即使有些妒意想要對你不利,應該也不會選擇在這樣的時候……我理智的分析着,並且百分百的確定自己分析的沒有錯,可是當你不在我的視野裡,不在我的身邊,我的心跳還是不由自主的加快,思維徘徊在失控的邊緣,若不是京峙的那個電話,我不知道我下一秒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
“西顧,我是太怕失去你了!”
……
西顧嘆了口氣,其實她會跟申芸萱走,也是覺得申芸萱不會對自己做什麼。
這個女孩刁蠻任性有,但是罪大惡極的事情做不出來,從那次她去警局時害怕的樣子就能看出來。
一個被寵壞的孩子而已。
而且,六年前有過一次大意,被孫妤淼陷害,現在的她,絕對不會讓自己再犯那樣的錯誤。
可是他忽略了沈涼時找不到她的那一瞬間的感受,害怕失去的感覺,她有過,所以能夠體會,這一次,的確是她做錯了。
她說,“對不起。”
綠燈亮了,沈涼時啓動車子,幾乎是許久之後,才緩緩說出一句話:“下不爲例!”
……
醫院。
走廊裡,賀遲看向白墨陽,眉頭皺的有些深。
其實,他很想將白墨陽拉走,但這個男人的固執不比沈涼時差一點點。
賀遲知道他在等誰,自從白母知道白父私自立了遺囑給外面那對母子,便鬧騰了起來,白父爲了圖安靜,這麼長一段時間不曾露過面。
白母找不到白父,只能和兒子哭訴,但偏偏白墨陽也找不到白父。
倒是和白父通過幾次電話,白父直說忙不願相見,主要也是不知道怎麼面對白墨陽。
許多的事情,賀遲其實瞭解不多,但白墨陽近段時間狀態不好,他看得出來,想要勸慰,又覺得這種事情,勸的多不是好事情。
接近晚上十一點左右,那個叫王美玲的女人從房間裡出來,看見白墨陽和賀遲還在,愣了一下。
王美玲平穩住呼吸,說道,“你們怎麼還不走,打算繼續害我兒子嗎?”
賀遲不好說什麼,這個女人四十多歲年紀,保養得不錯,但氣質着實差了白母許多,他是真的不明白爲什麼白父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女人。
要說男人都喜歡?賀遲卻不認同,他雖然在風流場上玩了許多年,但也知道哪類女人值得愛,哪類女人不值得。
很可惜的,王美玲就是他賀遲眼中不值得愛的那種,從她剛來醫院的嚷嚷聲中便知道,素質太低,毫無修養可言。
與她身上的華貴衣服和名貴包包,是着實不相稱。
“如果我想害你兒子,他現在就是躺在太平間,而不是這個病房了!”白墨陽聲音淡淡的說了一句。
女人面色一白,“你……你說什麼?”
“我知道他在醫院附近,你讓他過來!”
女人閃着眼波,說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要走了!”
“是嗎?”白墨陽扯脣一笑,“那你知道你兒子王小棠爲什麼會在醫院嗎?”
“……”女人腳步頓住。
“你兒子今晚喝了不少酒,醉了,想要欺負那個叫申芸萱的女孩,結果被打傷,包廂裡面有攝像頭,將畫面都記錄了下來,剛巧,我拿到了那部分錄像,申芸萱我認識,如果我不想事情就這麼簡單結束,我完全有那個把握將你兒子送到監獄待一段時間,你信不信?”
王美玲的臉色更白,她道,“你在胡說麼,我兒子不可能做那樣的事情,你想誣告沒門!”
“是不是胡說,你可以試試……給你五分鐘時間,打電話,讓他過來!”
……
洛傾昕等人一直在酒店待到宴會徹底結束,方纔被符藝安排的人分別送回家。
洛傾昕是坐她丈夫邢顥天的車子回去的。
一路上,洛傾昕心不在焉,邢顥天看她一眼,問道,“怎麼了?”
洛傾昕搖頭,沒有多說。
車子又行駛了一會兒,洛傾昕的手機響了,她拿起來看了一眼,連忙接起,“喂?阿遲?”
賀遲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洛傾昕的眉頭突然皺的很深,“你說什麼?你彆着急,先勸住他讓他別亂來,我馬上過去!”
洛傾昕掛了電話,對着旁邊的邢顥天說,“先不回家,去一個地方……”
“去見白墨陽?”邢顥天的聲音幾不可聞的揚了揚。
洛傾昕深呼吸,說道,“如果你不願意去,現在停車,我自己打車過去!”
邢顥天的薄脣抿了一下,然後道,“如果……我不讓你去呢?”
洛傾昕愣了一下,她說,“顥天,我想不止一次的跟你解釋過,我和他已經結束了,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都和我沒有關係。而我也自認爲我沒做出過背叛你的事情,我們當初結婚時的約定我希望你沒忘,現在,請停車!”
邢顥天的眉頭皺的很深,薄脣動了動,最終將車子停了下來。
洛傾昕打開車門,迅速下車,攔了一輛出租車坐了上去,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
邢顥天坐在車裡,沒有立馬離開,而是點起了一支菸吸了起來。
煙霧繚繞中,他想起當初兩個人相親時洛傾昕說的話。
“我是第一次相親,沒有想到會遇見學長你,不過對於我來說,是誰都無所謂。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結婚。”
“不過在結婚之前,我有件事情需要跟你說清楚,因爲我們認識,許多東西我就不再隱瞞。”
“我和墨陽分手了,但我心裡不會忘了他,甚至可能一輩子忘不了他。所以如果我們結婚,你需要允許和接受我心裡有他,我和他不會因爲分手從此就兩不相見,你也不能阻止我去見他,當然我會保證身體上對婚姻的絕對忠誠。”
“我知道學長你也足夠優秀,所以我並沒有指望你一定接受,如果你不接受,請直接告訴我,沒關係,我會表示尊重。”
他當時聽了笑,然後問她,“如果我不接受,你是不是還會進行下一段相親,直到相親到能夠接受的那個人爲止?”
洛傾昕沒有否認。
“那麼着急結婚?”
“對,很着急。”
“爲什麼”
“我累了,想要一個家!”
“那你覺得,我能給你一個家嗎?”
“不知道。”
“不知道?”
“這個問題應該問你自己,你能給我一個家嗎?”
邢顥天被這個問題問的一怔,然後他扯脣笑了,回答,“只要你想要,我能。”
……
邢顥天得承認,那時候他想和洛傾昕結婚。
一部分是因爲青春裡的那份悸動其實沒有完全消除。
另外一部分,就是男人的所謂征服欲。
他一向是喜歡先征服精神再征服心理的,不過對於洛傾昕,或許可以反過來。
誰讓他之前有個白墨陽,他接受這種不可抗拒的失敗。
之後,兩個人結婚,俊男靚女,羨煞旁人。
但是三年多以來,夫妻關係卻一直若即若離,像是各自生活,不成一體。
而他的努力在最初的一年多時間盡數化爲灰燼,並且在一次次溫情化爲泡沫時突然真的開始相信:
也許洛傾昕真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愛上他!
他湮滅手中的菸蒂,啓動車子的同時,突然自嘲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