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顧快着步子,朝着談家院子裡面走,其實已經聽到了引擎發動的聲音,但是她還是不受控制的心跳加快,緊張。
一直走了將近五分鐘,拐了兩個彎,她才深呼一口氣的停下腳步。
“西顧……”有人輕輕喚她。
西顧怔了一下擡起頭,竟是談易雪,她回來了?
“小雪。”西顧走過去,跟她打招呼。
“西顧,你可回來啦!”談易雪說。
西顧笑了笑,閃着眼波,還是開口詢問了句,“你母親她……”
“有些不好。”談易雪的眉眼暗了一下。
她說,“母親是個固執的人,她接受不了離婚的事實,但是我懂,爸爸跟我說過……不管怎麼說,西顧,我希望你別怪她,好嗎?”
西顧自問:怪任雯文嗎?
實在話,最開始她的確是有些生氣,不是因爲她打了自己一巴掌,而是因爲她打了母親一巴掌。
這個城市,於她是完全陌生的,在她心裡,她所守護的人,唯有母親而已。
母親被打了,談章曄顯然拿任雯文毫無辦法,如果連她都忍氣吞聲,那誰來護母親?
所以她承認她逾矩了,雖然,沒有得逞。
那一刻,她對任雯文,對談易謙,心裡是恨的。
但是,當任雯文捂着嘴巴痛哭失聲的時候,她已經不想去恨或者怪了。
任雯文,也不過是一個爲愛所傷的可憐女人,而且經過她這一鬧,她在那個她愛着的男人心裡的最後一絲憐憫,怕也要消泯掉大半了。
更何況,發生這樣的事情,談易雪對她,始終未變分毫,這讓她很感動。
西顧說,“放心,我不會,是我該道歉纔對。”
衝動的成分在裡面,很明顯了。
“你不生氣就好了。”談易雪說着,看到西顧臉上的紅痕還沒有消失,眸光暗了暗,問道,“疼不疼啊?聽說你下午還去學校上課了,天哪,你還真是學霸啊,都這個樣子了,還去上課!”
西顧尷尬的一笑,沒說什麼,難不成說自己沒上課,只是跟沈涼時去吃飯了?
自然不能。
談易雪拉着她進屋,說她回來的路上買了一些新鮮的水果,還有提子。
西顧想起什麼,問談易雪,“對了,小雪,你怎麼回來了?”
任雯文經過這次,所受的打擊必然很大,談易雪作爲女兒,其實留在她身邊是最好,更何況,明天週六,不上學的。
“哦。”談易雪一邊走着一邊道,“我本來是打算留在那裡陪媽的,但是我哥非讓我回來,說我在那裡反而更讓媽傷心難過,所以他就讓李煜把我送回來了。”
西顧眉眼顫了一下,是談易謙讓她回來的?
做什麼?
西顧咬脣,有些不解。
……
西顧臉上的腫傷在用了沈涼時給她買的那個藥膏後,第二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談易雪出門了,被楊叔送到了她母親那裡,上次談易謙說任雯文回國只待三天。
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情後,她要待幾天,或者乾脆不走了,都是未知。
西顧沒有回學校,只在家裡陪着母親,母親也用了沈涼時買的藥膏,效果很好。
問西顧怎麼知道這個藥膏的,西顧沒有隱瞞,說,“……沈老師介紹的。”
只說介紹,沒說買,話意差不多,但聽着的感觸卻略有差別,怎麼說呢,她的確怕母親多想。
樑媛蓉聽罷點了點頭,只嘆氣道,“西顧,對不起,是媽媽連累了你。媽媽沒有保護好你,是媽媽的錯。”
“媽……”西顧喊了一聲,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樑媛蓉將西顧拉進懷裡,眼睛溼潤了。
西顧本以爲週末倆天會很平靜的路過,但週六那天下午,談家來了一個客人,一個看起來五十歲左右的男人。
男人是來找談章曄的,西顧不認識他是誰,他看起來很面善,舉手投足都透着一絲斯文,像個文人。
當時西顧正在下樓梯,男人被楊叔領了進來,楊叔讓男人坐,說自己去書房通知談章曄。
西顧站在那裡,下也不是,上也不是,楊叔正要上樓,看到西顧,喊了一聲,“西顧小姐。”
中年男人的眸光看過來,臉上的表情不見波瀾,西顧連忙欠身對他點了點頭以示友好。
最後,西顧還是上了樓,看着男人年紀,應該是談章曄的朋友。
她下樓的話,如果在客廳,長輩說話,她在,會不合時宜;如果出門,又顯得不禮貌,想了想,還是佯裝着剛纔要上樓,回自己房間比較好。
西顧在房間裡呆了半個小時左右,談易雪敲門進來了,端來了一些提子和西瓜。
西顧問談易雪,“樓下那個男人……”
“哦。”談易雪一邊吃着西瓜一邊道,“是郝叔啊,我媽媽的多年摯友。估計是看我媽媽受了委屈找爸爸討公道的。郝叔這人就是這樣,因爲他的親生妹妹多年前去世了,我媽媽和她妹妹據說長得挺像,他就將那份感情就轉移到我媽媽身上了,對我媽媽極好,不過你放心吧,郝叔是個講道理的人,他不會隨便怪你和怪樑阿姨的。”
西顧對此不置可否,若是不怪,怎麼會親自上門?談易雪還是太天真。
談易雪沒待一會兒就下樓了,說待會郝叔走了,她要去送送。
看得出來,談易雪很喜歡這個郝叔。
西顧走到陽臺上往外看,不一會兒,果然看到了那個中年男人和談易雪一起走了出來,看着,是談易雪要送他。
西顧眉眼閃着,雙手撐在欄杆上看着,心裡的感覺莫名。
突然,那個男人轉過身,目光沉沉的望了過來,即使隔着一段距離,西顧也可以感覺到,男人的臉色是陰沉的,帶着警告。
西顧的指尖莫名就顫了一下,然後她看着男人回身,伸手攬着談易雪,和她一起朝着門口走去。
談易雪再次上樓是二十分鐘後了,西顧跟着談易雪下樓,下樓梯時,西顧說,“剛纔我在陽臺看到你和你郝叔了,你們關係似乎不錯。”
談易雪笑了笑說,“是啊,我在國外的時候,郝叔經常去看我,給我買了很多禮物,對我很好,那時候甚至在想,如果郝叔是我爸爸就好了!”
說完,談易雪連忙捂住嘴,“呸呸呸,我這說的是什麼,幸好爸爸不在。就是那個時候啊,爸爸工作太忙,很少去看我,不過爸爸也挺好的。”
西顧笑了笑,沒有問太多。
知道了大致關係,這就夠了。
週末那天,讓西顧很意外的是,談易謙回來了。
不過他在家待的時間不到半個小時就走了,主要是來接談易雪的。
因爲任雯文,要走了。
談易雪換衣服的功夫,談易謙在客廳端坐,抽起了一支菸。
西顧在廚房幫忙陳阿姨,泡了一壺茶出來,剛進門,正好就看見了坐在客廳的談易謙。
兩個人的目光無聲交匯,西顧腳步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