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雯文被葬在了玉榮山的談家墓園,這一舉動其實也是讓人震驚的。
要知道,任雯文和談章曄已經離婚四年,她已經不算是談家的人。
可是如今身爲前夫的談章曄不但給她辦理了盛大的葬禮,還讓她入駐了談家墓園。
這一切,意味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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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裡,樑媛蓉看見兒子進門,連忙問她,“外面怎麼樣了?”
莫東恆抿脣,對母親實話實說,“任雯文已經下葬到了玉榮山……”
樑媛蓉眼波顫了顫,直直的跌坐在了板凳上,莫東恆道,“媽,在您心中,父親究竟佔了幾分?”
樑媛蓉緊咬着嘴脣,她說,“東恆,我只能告訴你,你父親曾經是我的天,是我的地,可是有一天,天塌了,地陷了,我不能再將他當做我依靠的那個人了,傷心,難過,甚至想要死去的心,我都有過,可是終究還是活了下來,因爲我除了是一個妻子,我還是一個母親,我有你和西顧,你已經成年,可以照顧好自己,但西顧不行,那個時候的西顧才十五歲,我不能丟下她一個人在人世間不管不問……”
“東恆,我和你父親離婚五年,這五年的時間裡,是我過得最糟糕的日子,我在經歷最絕望的蛻變之後,想要找個可以依傍的港灣,我不確定你談叔叔是不是,但在我最需要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的那個人,的確是他,無疑……”
莫東恆不再說話了,他心裡無比清楚,母親與父親的這一段感情,這一次,算是徹底劃傷一個終點了……
……
玉榮山,沈涼時拉着西顧一步步的登上這座山,這不是西顧第一次來,上一次來,是過年的那一天,西顧跟隨談家人一起來談家墓地祠堂祭祖。
發生了一些不太好的回憶,至少在西顧看來不算好的回憶,西顧的心情其實很複雜。
任雯文的死,像是這個春天的一個驚雷,將她和她周圍人的世界都攪得不得安寧。
但是無疑,最不安寧的那個人是她母親樑媛蓉。
母親曾經是談章曄的戀人,那麼她是不是有可能在多年後與談章曄舊情復發?
可是父親說是談章曄頻繁來去了荔城找母親,但從她對談章曄的瞭解來看,他心裡喜歡着的,愛着的,好似一直是任雯文。
他將他這一生最好的寵愛都給了那個女人,而母親現如今得到的雖然是一個妻子的名,這個名的背後,有尊重,有關懷,有體諒,有包容,但是唯獨沒有愛。
這樣的談章曄,又怎麼可能會出軌呢?西顧想不通。
西顧按照順序跟隨沈涼時一起給任雯文行最後的道別禮,看着墓碑上那個笑容璀璨的女人,西顧還是覺得一切的一切,有些不可思議。
那一天,她說她要查清真相,還母親清白,任雯文當時狠狠的甩下四個字:我且等着!
可她終究是沒有等,所以有時候約定了承諾一定要在最快的時間裡完成,因爲這個世界太過變幻莫測,誰都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西顧斂眉,將手中的白菊放在了玄虛臺上,行了最後一個禮,然後被沈涼時拉着,轉身離開。
走的時候她的眸光好似看見了談易謙,而恰好,談易謙也擡起頭被看到了她。
兩個人的目光有半秒鐘的交錯,人影攢動,視線流失。
西顧不知道的是,其實從她和沈涼時向前行禮的時候,談易謙就一直在看着她。
母親去世後,談易謙沒有掉眼淚,哪怕是自己一個人獨處時,也沒有掉過。
他今年二十六歲了,是個成年人了,這種認知讓他覺得眼淚此時此刻都是奢侈的,而且,毫無意義的。
談易謙也會想,自己會不會有些冷血了?可是這個世界上冷血的人還少嗎?
他身邊,就已經藏了太多看似溫情實則冷血無情的人,比如父親談章曄,比如樑媛蓉,比如沈涼時,比如莫西顧……
那一天的傍晚,下雨了,李煜給談易謙撐傘,談易謙拒絕了,他穿着黑色的薄風衣走在雨裡,一步一步,卻不知道要去何方。
李煜跟在後面,看着談易謙的背影,那一瞬間,他覺得畫面有些鑽心。
最後給談易謙遮擋住風雨的人是慕葵生,她穿着薄薄的線衣,因爲他個子高,她被迫高擡着手臂,看起來有些勉強,身上因爲給他撐傘而有了****的痕跡……
談易謙瞳孔瑟縮了下,問道,“是你?你來做什麼?”
慕葵生緊咬着嘴脣,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來做什麼?她只是擔心他,所以來了。
她在這裡等了好久纔等到他,可是這樣的話她不能說出口,因爲沒有資格。
談易謙看她一眼,伸手推開她的傘,越過她朝前走去,慕葵生喊了一聲,“談先生……”再次跟上去,給他打傘……
談易謙頓住腳步,說道,“你回去,我暫時不想見到任何人,包括你!”
慕葵生的眼圈有些紅,但依舊固執的舉着雨傘,沒有離開,談易謙走,她繼續跑過去跟着,將傘放在他的頭頂。
李煜在後面看着,終究是嘆了一口氣,下意識的放慢了腳步,猛然覺得,這個叫慕葵生的女孩,真是夠傻氣,但是也挺可愛的。
“都說了讓你別跟着我你沒聽到嗎?”談易謙終於控制不住的大叫起來,聲音染上了雨水平添了一絲悲壯在其中。
慕葵生道,“可你在淋雨,你會生病的,我不能不管你!”
那一刻,談易謙有些想笑,事實上,他是真的笑了,他伸手,一把扯住慕葵生的手,對他冷冷說了一句話,“慕葵生,你煩不煩,你真以爲我喜歡你?”
慕葵生愣住,“談先生……”
“聽着,馬上走,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和你哥哥好好過日子,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慕葵生還在發愣,只聽見談易謙對着一直跟在身後的李煜道,“將車子開過來!”
李煜怔了下,點頭應了一聲,五分鐘不到,一輛白色的賓利跑車已經出現在了兩個人的視線裡。
車門被打開,慕葵生的胳膊再次被扯住,整個人被人塞到了車裡,車門被甩上,男人站在雨裡,對着駕駛座的李煜開口:
“將她送回家,打個電話告訴慕文雋,讓他趕緊回來管管自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