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我承認,我當初的確傷害了槐生,但是如果我騙他說一聲我愛他,你覺得他就能走的安息一點嗎?槐生陪在我身邊四年,他很瞭解我,很懂我,我心裡想什麼他都一清二楚,所以我說什麼,其實無關緊要,我不想再去糾纏在過去,槐生已經離開了,我不想再讓他心不安!”
“莫西顧……”許程程幾乎是吼着喊出西顧的名字,“你在逃避責任嗎?你敢說槐生的死和你沒有半點關係嗎?醫生早就建議他入院治療,是他拒絕的,那些日記你沒看嗎?他爲自己爭取了半年的時間,說半年後就跟隨父母出國治病,可是誰曾想到根本沒到半年他就出了事……他爲什麼爭取半年?不是爲了你,她爲什麼這麼輕視自己的健康?你想過沒有?”
西顧眯了眯眼睛,眼裡有點不可置信,她問,“你說什麼日記?我怎麼聽不明白?”
“哈哈……”許程程笑了起來,“莫西顧,你還在跟我裝糊塗,過年前,我快遞了槐生的八本日記給你,知道嗎?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給你,可是我看不慣你和一個不是槐生的人在一起。同時我也知道,那是屬於你的日記,整整八本,滿滿的記錄的都是你,都是你莫西顧!”
……
那天,西顧回到談家,首先找了母親樑媛蓉,樑媛蓉跟隨談章曄出去吃飯,不在家,西顧問楊叔什麼時候回來。
楊叔搖頭,“這個不一定,老爺走前並沒有說明,不過老爺平時出去應酬,十點前基本都會回來!”
西顧點了點頭,說,“知道了。”
談易雪覺得很詫異,問西顧,“怎麼了?你找樑阿姨做什麼?”
西顧搖頭,“沒什麼。”
那一晚,樑媛蓉和談章曄一直到十一點鐘左右纔回來,談章曄喝醉了,樑媛蓉一邊照顧着,一邊囑咐陳阿姨去做點解酒湯。
西顧下樓,說,“怎麼談叔叔醉的這麼厲害?”
樑媛蓉看見西顧,皺眉,“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西顧沒回答,說,“我去給談叔叔倒杯水!”
西顧很快端了水過來,樑媛蓉擰着眉喂着談章曄喝了,樑媛蓉一邊給他擦拭嘴角的水,一邊道,“讓你別喝那麼多的酒,你偏偏不聽……”
西顧眉眼閃着,沒說什麼。
陳阿姨很快端了解酒湯過來,樑媛蓉覺得有些燙,要冷一冷再喝。
西顧在一旁,幫着樑媛蓉扶着談章曄。
其實,西顧是有些奇怪的,談章曄雖然偶爾會醉酒,但是很少貪杯。
今天是怎麼了?
突然,談章曄一把抓住西顧的胳膊,喊了一聲,“小雪……”
西顧凝眉,因爲談章曄的力道有些大,她覺得胳膊有些疼,她輕聲喚他,“談叔叔……”
樑媛蓉在一邊嘆氣,“這是醉糊塗了嗎?西顧和小雪都分不清了!”
西顧看母親,問道,“媽,談叔叔怎麼喝了那麼多的酒?”
樑媛蓉抿脣,說,“遇見了幾個好友,心情高興所致吧!”
之後,樑媛蓉喂着談章曄喝了解酒湯後,和楊叔等人一起扶着他進了臥室。
將談章曄放在牀上躺下,別的人都退了出去,樑媛蓉坐在牀邊,給談章曄掩了掩被子,說道,“你啊,其實還是放不下,對嗎?”
樑媛蓉伸出手,抓着談章曄的手,眼睛有些溼潤。
……
樑媛蓉出來時,看到西顧站在門口,有些詫異,理了理思緒道,“怎麼還不回去睡覺?有事?”
西顧點了點頭,“媽,是這樣,大概是過年前,就是談叔叔給我股份之後的那段時間,您有沒有收到什麼寄給我的包裹和快遞?”
樑媛蓉的眼波閃了閃,“怎麼問起這個?”
“哦……”西顧說,“許程程告訴我,她給我寄了一個包裹,我沒收到,我想問問是不是您收了,然後忘記給我了!”
樑媛蓉沉了一口氣,說,“西顧,關於許程程,你還是不要再與她往來了,這孩子的執念太深,心魔太重……算了,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但是西顧,你現在和涼時已經訂婚了,關於過去,能忘就忘吧,不管如何,人總要往前看,涼時這孩子不錯,別辜負了他!”
西顧抿脣,母親這些話的意思很明顯,那個包裹,被母親簽收了,因爲是許程程寄來,或者是母親打開看到知道那是顧槐生的日記,怕自己看了想起顧槐生,影響自己和沈涼時的感情,所以纔沒有給她。
手指骨節緊了緊,她說,“媽,我其實已經放下了……”
“放下了?”樑媛蓉不相信,“如果你放下了,那天在宴會看見慕文雋那孩子,就不會失控成那樣!”
西顧沒說話。
樑媛蓉嘆了口氣,她說,“西顧,許多東西,媽媽也是過來人,也懂。槐生那孩子媽媽當初也是真心喜歡,但是他已經去世三年了,再也不會活過來了。而我們這些活着的人,不是該好好的珍惜眼前的生活和眼前的人嗎?媽媽實話跟你說,那些東西,在媽媽這,但媽媽不會給你,等到有一天確定你真的放下了,不用你說,我都會給你!”
……
西顧回到房間裡,心緒有些亂,其實許多道理,不用母親說,她都懂,時間已經過去三年,她也已經二十歲了。
人生走到這樣一個時間裡,已經有許多東西真的可以暫時的放下以及放棄。
執念是個可怕的東西,西顧不想去做一個執念的人,但曾經有個人卻說,她只是沒有遇見那個值得她去執念的人!
說這話的人,是顧槐生。
西顧記得那天天很藍,顧槐生與她一起走在一排被修剪的光禿禿的梧桐樹下。
西顧腳程很慢,顧槐生便隨着她的步子走的也很慢。
西顧說,“今天我收到了一封情書,是一個女生寄來的。是寫給我哥哥的,她搬走很長時間了,每個月都會寄,可是她還不知道,我哥哥已經出國了……”
顧槐生笑,“那你可以告訴她啊!”
西顧搖頭,“我不知道怎麼說……”
顧槐生說,“可是她這樣一直寄來,得不到回信,受的傷害和失望可能更大,提前說了,心裡的執念沒了,慢慢的,也就忘了!”
西顧凝眉,看他,“執念?這種東西挺可怕的!”
顧槐生點頭,“是啊,很可怕,可是人都會有執念,有時候是爲人,有時候是爲事……”
西顧想了想,搖頭,“不,我沒有執念,我現在就過得很好!”
顧槐生說,“那是因爲,你現在還沒有遇見,那個讓你執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