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填寫表格的動作停頓，擡起頭，看向她，“這個不好說。”
“什麼意思？”楚雨心頭一突，追問道。
醫生簽署了名字，放下手中的筆，看向神情焦慮的楚雨，問她，“病人有腦腫瘤，你知道嗎？”
腦腫瘤！
這三個字，宛如晴天霹靂一樣，倏然在楚雨的腦袋中，嘭的一聲爆炸開來。
爸爸有腦腫瘤？
她完全不知道！楚雨滿臉驚愕，大腦一片空白。平日裡偶爾也會看到爸爸吃藥，可她從來都沒有往那方面去想，竟然是這種結果！
“醫生，我爸爸的腦腫瘤……治癒的機率有多少？”
“病人的腦腫瘤壓在神經線上，動手術很危險，我們建議先觀察一下病人的恢復情況，再組織會議討論是否能給病人做放療。”
醫生後面說的話，楚雨再也沒聽進去，她是怎麼接過轉病房通知單的，怎麼走出那間辦公室的，全然不知。
走廊的底部有個露天小陽臺，楚雨怔怔地站在那裡，她面無表情，呆滯的目光直直落向遠處，雙眼毫無焦距。
身後不遠處的走廊上，景曉萌劍眉緊蹙，望着杵在寒風中的那抹身影，垂在身側的五指緩緩蜷起。
深秋寒涼的風吹過來，臉頰一片冰冷，楚雨麻木地擡起手，輕抹了一把，才發現自己不止何時淚流滿面，滿手心的淚水。
那抹涼意，順着指尖直達大腦深處，卻比不過她那顆跳動着，卻寒顫不已的心。
“現在最重要的是，讓你爸爸醒過來。”
耳邊傳來男人清冷的嗓音，楚雨木納地轉過頭，淚眼微擡，望進景曉萌幽深的黑眸裡，“只有病人清醒過來，醫生才能根據他的情況，做出下一步治療方案。”
男人遞出手中的紙巾，楚雨斂下眉，並沒有伸手去接，低低的聲音發澀：“我爸爸，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景曉萌緊了緊垂在身側的五指，牽過她的手，將紙巾放入她的掌心，抿脣道，“我早上查看過你爸爸的病歷，如果強行對他放療，情況可能……病人的身體會吃不消，小雨，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兩人都沉默着不說話，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楚雨用紙巾擦了擦眼角，擡起頭看向他，輕輕地了下頭。
“景醫生！”
走廊上，一個護士朝他們小跑過來，急聲對男人說道，“有病人出現心跳驟停，已經送入急救室，和醫生請您一起過去看看。”
手術檯就是醫生的陣地，景曉萌擔憂地看向楚雨，卻見她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去吧，我沒事。”
“好。”病人情況危急，不可耽誤，景曉萌沉聲留下一個字，邁開步伐跟着護士疾速離開。
楚雨又站了會，收斂情緒，才離開。
拿着手中的轉病房通知單，楚雨去重症監護室將楚陽轉出來，送入預先辦理好的vip病房，爲了方便照顧特意選擇和楚媽同一樓層。
對面的vip病房，原本應該安靜的空間，卻傳來一道噼噼啪啪摔東西的聲音，隨後是女子尖銳的嘶吼聲：“滾，你們這些笨手笨腳的東西，統統都給我滾出去！”
須臾，病房的門打開，查房的護士沉着臉走出來，禁不住小聲嘀咕，“什麼人，以爲自己是於家千金，就可以隨便侮辱人。”
“噓——”
另一個護士捅了捅同事的手肘，壓低聲音說，“你小聲點，早上我在萬醫生那看到她的病歷單，上面寫着精神失常。”
“嘖嘖嘖，精神失常？！”
那個護士訝然，轉而又補了句，“也難怪，她下面被弄得爛成那樣子，以後能不能修復還是個問題。”
說着話，兩個護士漸漸走遠。
楚雨回頭看了眼，緊步跟着推牀進入病房，心中同樣漾起波瀾。於薇雯，精神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