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着關雪雲眉間的陰雲，沈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伸手拿起水杯，給舅媽倒了杯溫水，不忘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些安慰話。
“舅媽，彆着急，外婆會給我們做主的，您喝水。”
都說女兒是貼心小棉襖，關雪雲生了三個兒子，並沒有女兒。大兒子和二兒子是工作狂，整天很少見人影；小兒子倒是嘴巧，可是自從三年前她硬把夏思諾送出國之後，他也就跟她擰上了。雖然這三個小子們都孝順，但是和她不親心，還不如沈笑這個外甥女來得貼心貼己。
坐在沙發邊上，沈方晉俊臉平靜，暗自揣測奶奶的心思。以前沈家子孫犯錯，奶奶誡訓可從不輕饒，只是楚雨並不算沈家的人。
視線從老太太肅然的臉上掠過，沈方晉輕輕咳嗽聲，不着痕跡的給楚雨使了個眼色。
幸好楚雨還算腦子靈活，瞬間心領神會。
“奶奶。”她喊的聲音不大，但老太太耳朵不背，聽得真切。
聞言，沈方晉劍眉輕挑，嘴角勾起的弧度加深。所以說嘛，和聰明的女人打交道，可以減免不少腦細胞的浪費。
沈笑杏目圓瞪，不敢置信地盯着楚雨看。靠！這女人，她以爲自己是什麼身份啊，竟然敢跟着三哥叫奶奶！？
關雪雲眉頭蹙了一下，看向老太太，平時的修養讓她不能貿然開口。
“是你欺負笑笑？”老太太掃了她一眼，神情凜冽。
“不是欺負！”
一聽到步入正題，沈笑單手捂着肚子，眉頭緊鎖表情痛楚，急忙更正道：“外婆，是打，楚雨她出手把我打了！”
“你竟然打人？”關雪雲嘴角一沉，挑眉殺過了的眼神震驚。
看不出來，楚雨的素養這麼差，竟然還會打架，而且還敢打沈家的人，真是反了！
“母親，”關雪雲再也忍不住，臉色沉沉，道：“這種女人要是嫁進咱沈家，那還了得？回頭不把整個家鬧得不安寧！”
“媽，你想得可真遠！”沈方晉倒了杯溫水，輕抿一口，嘴角的笑容溫和。
“閉嘴！沒讓你說話！”老太太厲目。
沈方晉沒討到好處，默默的低下頭繼續小口喝水。這奶奶也真是的，在外人面前能不能給點面子啊！
“爲什麼打笑笑？”老太太眼神犀利，讓人不敢直視。
楚雨暗暗做了個深呼吸，讓自己鎮定。既然這個男人不出手幫她，那她自然也不會讓他獨善其身，傻傻地把所有責任都自己扛！
朝沙發上的男人瞥了一眼，楚雨聲線平穩，將先前思量好的說詞搬出來，“奶奶，這事是因爲於薇雯愛慕方晉而起。”
噗——
楚雨的話一落，沈方晉嘴裡的水登時噴了出去，挑眉盯着楚雨，狹長的雙眸眯了眯。
這女人行啊，這樣子都能把他拉下水？！
沈老太太精光四溢的眼睛微眯了眯，視線落在楚雨身上，隨後手中的柺杖隨風聲而起，直接朝她的肩頭位置橫掃過去。
“啊——”
楚雨眼睜睜地看着柺杖朝她襲來，驀然間心頭一驚，頓時嚇得縮着肩頭躲避，閉着眼睛尖叫出聲。
盯着橫掃過去的柺杖，沈笑先是驚詫後是瞪大眼眸，探着腦袋等待看好戲。這老太太一棒子打下去，不死也得殘！
瞥着那柺杖的速度和力道，沈方晉劍眉一蹙，搭在膝間的手指猛然攥緊。剎那間，他心底涌起將她拉開的衝動。
然而，下一秒……
老太太手中的柺杖穩穩落在楚雨肩頭，並未見到預想的畫面，“丫頭，你記着，沈家的孫媳婦解決問題不靠動武！”
眼角餘光瞥向落在肩頭那支閃着暗芒的柺杖，楚雨背脊發寒，不自覺嚥了咽口水，下意識回道，“奶奶，我知道了。”
從小家人對她特別的疼愛，雖然何舒瑜家教很嚴，但她犯錯頂多被罰站，楚爸更是捨不得動她一根手指，別說動棒子。
想起剛纔那柺杖帶起的風聲急迫，她還以爲沈老太太會用盡全力敲過來呢，完全讓人沒想到只是風聲大力道小。
真是，熊膽差點都給嚇破了！老太太這樣玩人，真的好嗎？！
楚雨這時才發現，她不但心頭髮秫，頭皮發麻，而且雙腿都禁不住跟着打顫，反正整個人感覺都不好了。
沙發裡的男人挑眉看來，楚雨驚魂未定的模樣尤其示弱，他嘴角微微動了動，攥緊的手指不動聲色漸漸鬆開。
果然啊，沈家的第三孫媳婦人選還沒確定下來，這奶奶都已經開始偏心了！
男人伸手端起茶几上的杯子，薄脣優雅地貼在邊沿，輕抿了一口茶水。偶爾讓她吃點虧，省得回頭倔脾氣地跟他較勁。
“說，爲什麼你和笑笑動手？”沈老太太聲音平穩，聽不出偏袒誰。
自家外孫女是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脾氣，她沈老太太心裡也清楚，要說楚雨動手打人，這個事絕對一個巴掌拍不響。
面對老太太的問話，楚雨眼珠子轉了轉，偷偷朝沈方晉看了一眼，最終還是選擇沉默。
“外婆！”
聽到老太太問話方式，沈笑眼眸一沉，伸手挽着她的手臂輕晃，嘟着嘴撒嬌，“是我被她打了，她可一點事都沒有！”
“那是你技不如人，還好意思說？！”今天這位沈家老太太，不怒自威，說話那叫一個犀利！
沈老太太同樣不給外孫女好臉色，就以沈笑的大小姐臭脾氣，還能乖乖讓楚雨欺負！這個孩子，真是被寵壞了。
“……”沈笑一臉豬肝色，沒想到老太太會這麼當面嗆她，一點情面都不給她留。
“笑笑，老太太的意思你還不明白？”
挑眉看過來，沈方晉眼底的笑意戲謔，道：“以後你想替你那些朋友撐場，記得先練好功夫，省得給她老人家丟臉。”
“三哥！你也來笑話我？”
瞥着沈方晉嘴角笑容，沈笑俏臉徹底黑沉，氣惱道，“今天被打的人是我，受傷的人也是我，你還有沒有點良心啊？”
良心？
沈方晉低低一笑，隨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將杯子放回原位，“三哥我這向來沒有這東西，你是知道的。”
楚雨睨目過去，脣角勾起不屑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