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晚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牀頭櫃上一束淡雅的小雛菊。
嫩黃的顏色,綠色的枝椏,插在白淨的、沒有任何裝飾點綴的寬口白瓷花瓶之中,有一種濃郁的鄉村味道,非常的清新美麗。
再一轉眸,她看到了睡在牀邊的封肅辰。
他坐在一把真皮靠椅上,高大頎長的身體後仰靠着椅背,手肘擱在扶手上,修長如玉的手指在身前交叉着,顯得分外的乾淨,骨節分明。
他的臉上有這明顯的倦色,眼底有一抹不能忽視的青色,可是他在這裡,就給人一種安穩的感覺。
就像是,只要他在,整個世界都天崩地陷也沒有關係。
慕晚晚莞爾勾脣,然後突地感覺身體有些不對勁,似乎有什麼重量已經從她的身體脫離……她的身體驀地僵硬起來,不敢置信地朝着身下看去,果然發現腹部的那個隆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得平坦……
那裡……
她的孩子!
蒼白的手指死死握住身下的牀單,劇烈的心痛猶如迅猛的浪潮排山倒海一般的襲來,慕晚晚只覺得腦袋一陣接一陣的暈眩,忍不住哽咽出聲,淚水猶如急雨一般的落下。
來勢洶洶,鋪天蓋地。
“怎麼了?”被慕晚晚低低的哽咽聲驚醒,封肅辰睜開眼睛便急聲開口。
“我們的孩子……”慕晚晚咬着脣,眼中的淚水不要命一般朝着外面流,彷彿開閘的洪水,“大叔,我們的孩子……沒了……”
“亂說。”勾脣輕笑,封肅辰從椅子上起身,在牀邊坐下,“孩子沒事,他現在好好的……”
“沒事?”慕晚晚含淚的杏眸看向封肅辰。
“對,沒事。”封肅辰肯定點頭,他不捨得慕晚晚受到一點刺激,當即便簡潔明瞭的把事情給說了一遍,然後總結性地說道,“不幸中的萬幸,你的身體沒有徹底的損傷,而孩子也能用科學的辦法繼續發育……晚晚,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你們都沒有離開我。”
“那我可以去看看孩子嗎?”慕晚晚扯住封肅辰的衣袖。
孩子不在她的肚子裡,現在卻躺在冷冰冰的儀器裡,想想她就覺得心疼難忍。
都怪她,如果不是她的話,孩子不會出事,她也不會讓自己置身險境,讓封肅辰爲她擔心……
一瞬間,慕晚晚心裡難受得無以復加。
自責,內疚。
她恨死了自己。
“笨東西,不要想太多。”彷彿知道慕晚晚的心情,封肅辰低頭吻在她的臉頰上,細心的吻去她的淚水,細聲呢喃,“孩子還在無菌室,兩天之後才能見到。而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就是保重自己,不要讓我擔心,嗯?”
“孩子真的沒事嗎?”
“沒事。”
“那你……怪不怪我?”慕晚晚抿了抿脣,一雙乾淨黑亮的杏眸自責地看向封肅辰。
她從小性格就很獨立,無論是生活還是感情,這麼多年爺爺和父親對她的培養,已經讓她養成了一個先反省自己,然後再找客觀原因的處事方式。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她第一時間就是檢討自己的錯誤。
她怕,封肅辰會責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