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陽光炙熱毒辣,就算是早上,只要是身處在室外都可以感覺得到那似乎要穿透皮膚的陣陣熱量。
甘宛戴着工地安全帽,鼻樑上架着超有範兒的大框墨鏡,才站在太陽底下沒有幾分鐘的時間,白皙的額頭上已經泌出了不少細細密密的汗珠。
“甘特助,熱嗎?”
工程總指揮知道她今日要看察看工程進度,早就等在這兒,眼尖地看見甘宛不停拿着手帕抹汗,連忙關心地建議道:“要不,今天先看到這兒。剩下的下次再看。”
“不用。”
甘宛斷然地搖頭拒絕,又不是出街買菜的,還能留下次看啊。一處工程一處質量,一定要細心檢查,這麼大的工程建設可不能出什麼紕漏纔是。
“你繼續帶我看完。”
“好吧。”
既然看見她堅持,總指揮也就點點頭,繼續帶她視察下去。
但是心裡還是不由的暗暗敬佩她嚴謹的工作態度。
衆所周知,工地一向都是又亂又吵,還伴有很多未知的危險意外。他當工程建築師這麼多年了,也是見過不少嫌棄來工地視察,或者直接派下屬來看幾眼的老闆。
反倒是SW集團的商總和甘特助,對每一次的樓盤建設都看重萬分,每期工程都會來監督視察好幾次,特別是甘特助,還是一個漂亮的大美人,能有這種工作態度真是難得。
那也怪不得SW集團在T市每次推出的樓盤都會被一搶而空,質量得到了上乘的保證,誰不想找他們公司買。
“總指揮,這裡是什麼原因?”
總指揮正在想着,突然甘宛的聲音響起來,還伴隨着有一兩聲手指頭叩模板的聲音。
他連忙回過神來,往發出聲音那邊大踏步走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
甘宛看着他過來,纖長的手指頭又輕叩了幾下堆積在一起的大片模板大理石:“上次不是審批過不能用這批次的大理石嗎?”
空出來的一大片空地上堆積着好幾十摞整齊光滑的大塊米黃色大理石,被單獨扔在這兒,看上去已經有一段時日了,最上面那塊大理石都有點像是在暴曬下有了幾道爆裂的微痕。
甘宛伸手叩了叩,然後又用白嫩的指肚去輕摸一下,手指上立即就變得灰黑起來。
積塵都這麼厚了?
甘宛眸光一冷,神色也跟着凝重起來:“如果我沒有記錯,這批大理石應該是在上星期崔三少就要退貨的。”
她還記得崔暖當時還專門打電話告訴自已這件事,說新運回來的那批外牆石材有問題,不能用。他們當時在電話裡還一致了意見,換掉這批大理石的。
都是上個星期的事了,爲什麼這批不合格的大理石還堆放在工地裡?
“哦,這些啊。”
總指揮連忙掏出紙巾給她,甘宛搖搖頭,自已低頭用手帕抹掉手上的灰塵。
他看着甘宛的動作,又看了一眼那批刺眼的大理石,有點爲難地開口解釋。
“是要求退了的。但是賣家那邊一直都堅持他們的石材沒有問題,要求驗貨再退。我都打電話敦促過好幾次他們派人來驗貨換退的了。那邊就一直拖着,不是說經理沒時間,就是說天氣不好,再等等。”
這批新運回來的大理石的確有問題,厚度既不符合標準,表面亮度也不合格。對方公司不放在心上,他也不好天天上門催。
甘宛越聽眉頭越緊,和他們集團合作的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無賴公司?
“是哪間建材公司?”
總指揮聽到她問,眼神突然往甘宛身後幾米遠的地方看過去。
“嗯?”
甘宛察覺到他的視線,還以爲他走神,有點不滿地又叩了幾下手下的模板:“總指揮。”
聽出上司的不滿,總指揮連忙開口回答:“和我們合作的建材公司一直都是裕景建材,以前還挺好的,就是最近換了總經理才這樣。”
“裕景建材?”甘宛低頭想了想,材料這一塊一直都是崔暖和李凌負責,她還真的沒有什麼印象。
“就是……”總指揮偷看她一眼,小心翼翼地提醒她:“顧家人的公司。”
甘宛:“哪家顧家?”
這世上姓顧的有多少人啊,甘宛完全沒有往其他方面想。
總指揮聲音更謹慎了:“就是那個顧家,顧延之的大哥。呃……”
甘宛眉頭一挑,聽出總指揮話裡似乎還有別的意思,“然後呢?”
他目光又往甘宛身後看過去:“甘特助,早上一直跟着你的那兩個男人……”
他指着其中一個高個子,甘宛眉頭又是隱隱一抽,擡眸便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
“那個,就是顧延之的親侄子,裕景建材的新任總經理。”
“楚名,我真不明白你,”黃大餅一邊不停抹着額頭上的汗,一邊連聲開口抱怨:“大老遠的跟着甘宛一路跑來工地幹什麼!這鬼天氣多曬!我們走吧。”
顧楚名也是一臉的汗流浹背,不過他有心計,特意選擇了站在裡面的陰暗處,避免了陽光的直接照射,反而把外面的位置給黃大餅。
“你懂什麼!”
顧楚名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剛纔在電梯的時候,甘宛全程都是和這個大餅臉說話,眼角餘光也沒有看自已一眼,他心裡已經非常不滿了。
“現在是我們有事找她談,沒有一點誠意成嗎?”
黃大餅不屑地瞪了那個纖美的身影一眼:“誠意?她纔沒有半點誠意!”
他們好聲好氣的找她,她居然連十分鐘的時間還不肯給。最可恨的就是還叫自已做黃大餅!
想到她笑眯眯脆生生的那樣叫自已時,黃大餅就像吃了大便一樣,那張臉又黑又臭。
“咯噔,咯噔。”
他們還在說着話的時候,倏然一陣高跟鞋的聲音由遠而進。
顧楚名擡頭一看,便看到甘宛冷着臉,朝他們走過來。
“甘小姐!”
以爲是自已的誠意終於打動她了,顧楚名高興地迎上去:“你肯賞臉和我一起用午餐了?”
甘宛面無表情的越過他:“對,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