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秋冬季節特有的綿密冷雨,無聲無息的飄落。,
甘宛坐在計程車後面,兩邊臉蛋紅撲撲的,顯然還沒有從商懷諍剛纔的影響力走出來。
伸出手飛快地扇了幾下臉,甘宛不由得呼出了好大一口氣。
外面正在下雨,細密的冷雨落在車玻璃上面,漸漸凝聚成條,貼着玻璃緩緩滑落下來,甘宛眯眼看了一會兒,就‘抽’出公事包裡的記事本,準備抓緊在車裡的一點時間,計劃好接下來的工作進度。
纔看了手裡的記事本一眼,她突然感覺到不對勁,倏地擡起眼往外面看去。
去集團的路下山後就應該直接駛過高架大橋,然後再轉過兩個工業區,進入市區大道,但現在計程車的司機卻載着她往t市機場的高速公路疾速駛去。
甘宛看着車窗外面飛速後退的陌生景‘色’,心裡一噔,她沉聲開口:“師傅,回頭。我剛剛發現還留下了東西在家。”
計程車是她拜託姚子羚叫來的,斷不可能有問題。
但現在自已坐着的這輛計程車明顯不對勁,上次嘗過了一次甘明的當,這次她學乖了,沒有立即慌‘亂’起來。
計程車司機戴着一頂鴨舌帽,看不清楚他的樣子。聽到她的話,背脊微微‘挺’立了起來,但既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她,兩邊大手握緊着自已前面的方向盤,穩穩地沉默開着自已的車子。
“師傅,”甘宛又等了一會兒,窄小的車廂裡依然靜悄悄的,看着外面在雨中越來越荒涼的景‘色’,她心裡不由慌了起來。
她把記事本裝回公事包,右手悄悄掏出手機,準備隨時撥打電話:“我說留了東西在家讓你回頭,你沒聽到嗎?”
前面的司機依然不回答她的話,只是這次,稍稍擡起頭,從後視鏡裡與甘宛對看了一眼。
極短的一眼,甘宛卻敏捷地捕捉到司機眼裡熟悉的光芒。
“商耀揚!?”
甘宛驚訝地叫了起來:“是你?!你想幹什麼?”
正在開車的人手裡的動作一頓,然後緩緩擡起頭望向後視鏡,意味難辨的視線與甘宛的對接上。
“甘宛,”他慢慢地說:“我帶你離開這裡。”
“你有病啊!?”
甘宛驚恐未懼地看着他黑‘色’的視線:“無端端地幹嗎要帶我離開這裡?”
“我知道這些年來委屈了你,也知道你不會再原諒我,”商耀揚從來斯文平和的眼睛裡緩緩涌起一絲執念:“但是,你不能因爲我的原因而不肯離開懷諍,你們兩個是不可能的?”
“你真的有病了!”甘宛微愣,懶得和他多說,拿起電話,低頭撥打電話:“我和你沒有什麼好談的!”
“你好,你已經不在服務區……”
什麼意思?不在服務區?
甘宛拿着手機連忙撥打多一次,聽筒裡依然是冷冰冰的一句電腦錄音。
“你別‘浪’費‘精’力了,”商耀揚車子開得飛快,嘴裡吐出的話輕而有力:“我爲了今日能夠成功帶你離開,已經做了多天的佈置安排,現在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商耀揚,”甘宛慢慢地把手心裡的手機捏進手心裡,冷笑一聲:“你腦殘了是吧?我的護照證件什麼的都沒有帶在身邊,你能帶我去哪裡?不會又是學甘明一樣,把我軟禁在自已的家裡吧?”
現在的商耀揚看起來有點失去了理智的樣子,甘宛發覺似乎和他開始說不進道理了。
“你放心,”
商耀揚手裡的方向盤打了一個大轉彎,甘宛連忙伸手握住車把手,就怕自已被他的一個急轉彎摔倒下來。
“你的出國證件我已經全部幫你辦好。甘宛,別怪我。我只想補償你,在這幾個孩子裡面,我知道最對不起的就是你。爲了不讓你和懷諍兩個繼續錯下去,我纔會出此下策的。也別再故意說話‘激’我,還把我看成像甘明那樣的人,我做的都是爲你好。”
“繼續錯下去?爲我好?”
甘宛紅‘脣’動了幾下,重複商耀揚的話,輕提的嘴角忍不住嗤笑兩聲,原本還有點慌‘亂’的心突然就鎮定了下來。
商家的人難道還被商懷諍那個世紀大話‘蒙’在鼓裡?他還沒有和他們說出真相?
……好…真好啊!
一星點濃濃的火‘花’閃進她眯起來的眼底,甘宛伸手抹平一下剛纔因爲慌‘亂’而‘弄’皺的衣袖,衝後視鏡裡的商耀揚淡淡一笑,如刀鋒一樣鋒利的紅‘脣’裡涼涼迸出幾個字。
“那你就送我離開這裡吧。”
她倒要看看,到了這個地步,一直說守在自已身邊的他究竟會怎麼做?
商耀揚一愣,從後視鏡裡奇怪地看着突然就淡定下來的甘宛,她此刻坐姿端正且隨懶地靠在後面,臉朝着窗外開始瓢潑的大雨看。
從自已的視角看過去,她微垂着的下顎緊緊地繃直了起來,其中還能從她嫩白的皮膚下面看見幾條清晰的青筋冒了出來。
甘宛怎麼了?爲什麼周身突然散發着這種冰冷而淡定的氣勢?
商耀揚雖然好奇她的突然轉變,但也聰明地沒有開口去追問。只要知道,她肯願意跟自已離開這裡那就行了。
其他,都等安全帶她離開後再說。
通往t市機場的高速公路上,一輛重黑的悍馬越野時速直飈上兩百多,開得飛快。
坐在駕駛座裡的男人,修長白皙的手背青筋突起地緊握着方向盤,腳下的油‘門’踩得死緊,注視着前方的黑眸此刻‘陰’鷲地眯了起來。
該死!
他原本打算等追回甘宛後,再帶着她一起回家向爸媽,叔叔說出這個誤會。誰知,竟想不到一向處事平和的叔叔會瞞着自已要把甘宛帶走。
若不是柔柔在緊要關頭打電話通知自已,說不定以後就真的見不着甘宛的面了。
想到有這種可能,商懷諍眼裡的‘陰’寒更盛,悍馬時速一秒鐘內直飈上三百。
“哥哥,”懷柔在電話裡的話猶在耳邊:“爸爸還把二哥和我禁足在家裡,我是偷偷打這個電話給你的。”
“柔柔,”他說:“你還是站在哥哥這邊的。”
商懷柔停了一會兒,然後語氣哽咽起來:“哥,因爲一直受委屈的……都是甘宛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