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又俯下身靠近她,薄脣噙着笑,他甚至一個多餘的字眼都沒有跟她廢話,直接淡聲吐出三個字,“離婚,我暫時不打算。
“爲什麼,你很喜歡跟我一起生活跟我一起過日子嗎?哦,三年前路笙兒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的時候你不是很傷心徹夜未眠的?現在她回國了,而且是單身,難道你看到她就沒有一點點想跟她重修舊好的想法?”
男人掐着她的下顎,似笑非笑,“怎麼?突然聖光籠罩,想成全我們了?”
他手上的力道有些重,甚至微微的弄疼了她。
“不好麼,皆大歡喜。”
薄錦墨逐漸壓低的嗓音變得愈發的危險起來,“皆大歡喜?”
她側過臉,想躲過他連着氣息一起壓下來的逼迫。
但是男人的手勁太大了,她絲毫閃躲不開。
盛綰綰瞳眸睜大了一點,索性將下巴擡高,“我以前也覺得我會一輩子喜歡你,但那時候我年紀多小啊,而且現在想想,我都不清楚我想得到你的原因裡,是真的喜歡你的成分到底佔了多少……哦,喜歡我是我是肯定喜歡的,但是再想想,從小到大,凡是我想得到的東西有什麼是得不到的,就你一個,掏心掏肺的對你你也不喜歡我。”
男人帶着薄繭的手指摩擦着她細膩的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然後呢?”
“大概費盡心思想得到的東西一旦真的得到了,就沒什麼意思了,你看我們一起過了三年多,我也沒覺得多好,而且越來越沒意思了。”
薄錦墨像是耐着性子聽她說完,然後才淡淡的笑,“你現在跟我說,覺得沒什麼意思?”
她側臉想要躲開他的手,“我覺得你也沒過出什麼意思……唔。”
這一次,男人沒等她把話說完,掐着她的下巴就俯首吻了上來。
盛綰綰一察覺到他的意圖,就直接縮着肩膀往後面退去。
但她人就在椅子裡,根本沒有任何能讓她閃躲的餘地,就這麼被男人困在椅子裡,毫無退路的被吻住。
她飄忽的意識出神的想,爲什麼要叫淚呢,這麼鮮紅鮮紅的顏色,不應該是血麼。
眼前又忽然想起遙遠的畫面。
是關於這枚戒指的,他給她戴上時的模樣。
那時候沒有在意,突然想努力的看清楚那時他的眼底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神色。
是帶着淡淡的笑意,寵溺,無奈,還有……還有一味她看不懂的色調,晦暗的,複雜的,壓抑的。
心頭悶疼,鈍鈍的拉長着。
盛綰綰不知道自己睡了還是沒睡,只知道她醒來的時候天色剛剛破曉。
她坐在牀褥上,長髮披散,身上穿的是從浴室淋浴回來時被他套上的男式襯衫,釦子都是隨隨便便的扣了幾顆,袖子很長。
她屈膝,下巴枕在膝蓋上,茶色的長髮垂下遮掩住她大半邊的臉蛋,低頭靜靜看着側身睡着的男人。他睡得好像也不是很沉,眉心皺着,好像睡夢中都有什麼揮之不去的煩心事。
突然想起,他昨晚好像忘記做措施了。
手撐着自己的眉心,轉身就要下牀。
薄錦墨身上濃烈的男人氣息包裹着她,一手摟着她的腰,一手將她的長髮撥到一邊,菲薄的脣落在她的腮幫上,似有若無一般的親吻着。
“綰綰,你知道什麼了,嗯?”
她一僵,然後冷淡的笑出來,“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
他低低的笑,“我不知道。”
盛綰綰轉過頭,看着他英俊性一感的臉,“薄錦墨,像你這樣聰明的男人,難道不覺得你這種活法很噁心嗎?”
他也沒動怒,只是依舊細細碎碎的親吻着她,“什麼活法?”
“跟不喜歡的女人睡。”
說着,他的手就已經伸到了她的胸前,低低喃喃的道,“噁心嗎,可我看到你就想做。”
盛綰綰待在他的懷裡沒有動,任由他的手他的脣甚至是他的舌在她的身上游走,親暱的極具侵略性
的氣息充斥着她的鼻息。
“我跟你離婚,把位置給陸笙兒騰出來,你想跟她在一起,現在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你不就是想有了今天,不會再有任何的人和事能阻礙你們在一起麼,現在你做到了。”
薄錦墨眼眸長長的眯了起來,“你是這樣想的?這不像是你的性子,就這麼認輸了?”
她笑出了聲,轉頭看着他,“我有說我是認輸?薄錦墨,我真的有點膩煩你了,你說你對她深情不悔,你連對她的感情都那麼不值錢,還比不上幾年前那個爲了對她表示忠貞不搭理我的男人,對我——如果說野心勃勃是男人的本能,但是踩着女人就下作了,你說呢?”
他脣上挑出長長玩味的弧度,“下作?”
盛綰綰還沒聽到他的後文,只覺得一陣旋轉,人就被重新拉了回去,摁在了柔軟的被褥中,男人沉重的身軀也跟着壓了上來,手掐着她的下顎逼迫她同他接吻。
她看到他眉眼中冷漠的譏誚,“盛綰綰,我再下作,也是你們逼出來的。”
從牀上爬起來,去浴室沖洗了一遍身體,再換上衣服下樓,她以爲那個男人會軟禁她,或者有什麼其他的措施。
可他什麼都沒做,傭人甚至一如往常的問她想吃什麼。
她甚至有種錯覺,昨晚的一切都是她的噩夢。
他如今已經不怕一切被爸爸知道了?
她不相信,除非他能控制股東大會的每一個股東,否則他憑什麼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掌控一切?
爸爸身體是不好,她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拿這些事情去讓他操心,可她也沒有天真到認爲這些事情可以不告訴爸爸。
“太太,您不吃東西嗎?”
盛綰綰手裡拎着車鑰匙,臉蛋冷漠,“不吃。”
說罷她就直接往車庫走,準備開車直接去盛家。
才上車,就接到了展湛的電話。
他的聲音是罕見的急切,“大小姐,之前林璇母女的事情,我已經查出了一些眉目,您現在有空的話,我這就過來。”
“我剛好準備去盛家,你過來接我。”
“我已經在去您家的路上,五分鐘就到。”
五分鐘後。
展湛開車,他將車開出了別墅,在附近一個公園旁停下。
盛綰綰從後座下車坐上了副駕駛。
展湛遞給她幾張資料,“林璇的母親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改過名字了,她以前是姓沈,是出身很顯赫的高幹家庭,二十多歲的時候結婚,嫁的也是當時門當戶對的一個的,也算是聯姻。”
她低眸草草的看着,“孃家和夫家都很顯赫,後來卻落魄成那樣,看來是全都落魄了。”
“是……牽扯到當時的政治鬥爭,這些事情尋常百姓不會關注甚至沒什麼人知道,但是當時鬧得很大,他們兩家都只能算是牽扯到所以一起倒下了,官位最高最顯赫的那一家幾乎全家沒落了……這些,文檔裡不會記載,不是相關的人不會知道,新聞也幾乎沒有報道……除了當事人,幾乎是查不到的。”
盛綰綰察覺到展湛和神色都有異,從資料裡擡起頭,看着他,“怎麼了?你說幾乎查不到,也就是你是從當事人身上查到的?”
展湛看着她,遲疑了好一會兒,纔回答,“是……我師父。”
盛綰綰知道展湛的師父是誰。
是她爸爸手下一個資歷算是最久遠最老的叔叔級人物,這些年除了偶爾替盛家培養新的年輕人,幾乎已經全線退了下來。
她緩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所以你的意思是……跟我們家有關?”她下一秒就搖頭,“不可能,我爸爸以前雖然在上起家,但是他沒有涉足過官場……”
話還沒說完,她就閉上了眼睛。
官場跟的關係,跟商人的關係,諱莫如深,誰又說的清楚。
她不清楚,但也不是一無所知。
她好久沒說話,眼睛看着車前,公園,草木都青翠欲滴。
林璇的媽媽以前是,他們的破敗跟盛家有關。
薄錦墨……或者陸笙兒,跟林璇的媽媽有關係。
所以……薄錦墨或者陸笙兒成爲孤兒……跟他們盛家……有關係。
陸笙兒的爸爸是她爸爸,陸笙兒的媽媽是個貧困的坐檯女。
是她的可能性不大。
薄錦墨……
他不是因爲她,才因緣巧合從孤兒院來到盛家的嗎?
盛綰綰雙手捧着自己的臉,深深的埋入,低聲喚道,“展湛……”
她以爲,他最多就是狼子野心,然後怨恨她跟爸爸拆散了他和陸笙兒……
她閉了閉眼,繼續問道,“你覺得他跟林家,是什麼關係?”
展湛斟酌了幾秒鐘,方謹慎的回答,“這個問題,您要麼直接問薄總,要麼,問那位林女士,猜是猜不到的,我想……連董事長都未必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
盛綰綰想也不想的道,“薄錦墨不會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