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半個月之後盛柏病了,主治醫生說他不能再繼續操勞下去,否則只會加重心臟負荷,如果病情再惡化下去,就很難再控制住了。
盛柏病重住院的日子,盛綰綰每天都是醫院學校兩邊跑。
四面八方的壓力重重而來,她力不從心得厲害。
蕭栩每天出現,每天陪着她,以盛家在安城的實力和地位,其實他也做不了什麼實際的事情,但是他總是在。
無論是需要的時候,還是不需要的時候,都在。
大約是知道她心情不好情緒低落,而他本人也不是個擅長說話溫柔安慰女人的,只能笨笨拙拙的陪着。
心意無聲,卻很厚重。
連盛柏都注意到了,有一次無意般的握着她的手笑,“我看姓蕭的那小子,是真的有心,這世上男人多,好男人可不多,不要隨隨便便的錯過了。”
又有一次,他也是隨口般提起,“公司的事情你不懂,就不要勉強自己,你還小,就算有人必須擔起這個責任,那也應該是你哥哥,而不是你。”
她哥哥……
她哥哥至少還有三年的時間,纔會出獄回來。
唉,哥哥在就好了,哥哥在她什麼都不用操心。
蕭栩無孔不入的出現在她的私人生活裡,而林皓明顯是從公事入手。
薄錦墨在職時談的那幾個項目在他走之後幾乎全部都黃了,林皓打電話約她吃飯,說他爸爸認識其中一個董事並且私交不錯,可以替盛世重新搭線,讓頂替薄錦墨的副總再談。
她想想還是去了。
林皓知道她不大熱衷吃西餐,特意定了個很有情調的中餐廳。
盛綰綰在上菜前去了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發現被包場了的餐廳整個一片狼藉,林皓狼狽的摔倒在地上,被幾個身材魁梧來勢洶洶的男人圍住。
她走過去,掃了一眼,皺起眉,“住手,你們幹什麼?”
她認得他們,都是蕭栩在軍隊的哥們,一個個拳頭跟鐵一樣。
林皓脣齒間溢出了鮮血,摔在一片狼藉中,卻擡着頭一片的冷笑,“蕭栩他看不慣我請綰綰吃飯想動手無所謂,不過,是男人就讓他自己來。”
其中一個脾氣最火爆的,一聽這話跟踩了地雷似的,一腳就直接踹了上去,“你他媽還敢說,都是你這混蛋出的陰損的招數,現在栩哥腿都差點被他家老爺子打斷了,一世清白也都毀了說不定還要被迫娶葉家那個心機女,不踩斷你的腿老子枉是哥們……”
盛綰綰眉頭挑了挑,“什麼?”
說話的男人被另一個男人一巴掌拍在後腦上,“你他媽怎麼說話的……”
都是羣牛高馬大神經粗暴的老爺們,玩不了彎彎繞繞的調調,何況這事兒緋聞滿天飛,想瞞也瞞不了,索性攤開了直說,只是開場有些彆扭,“栩……栩哥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盛綰綰靜默的看了他們一眼,“什麼事?”
幾個男人面面相覷,隨即一個性子急站了出來,“就是這個混小子,串通一個暗戀我們栩哥的女人……在栩哥的酒裡下藥,現在葉家的老頭子逼着栩哥的爹給他們女兒一個交待,要逼婚!”
盛綰綰理了一下思路,“所以是蕭栩……把其他的姑娘睡了是吧,而且還是個身份很顯赫的姑娘?”
他們點頭。
盛綰綰轉而看向地上的林皓,後者咳嗽了幾聲,立即皺眉,“不關我的事,我壓根不認識他們說的什麼姓葉的……”
“你敢說你沒有見過葉歌那女人?”
“我不認識葉歌。”
“媽的你還否認,夜莊的監視器都拍到你們了!”
林皓冷冷的重複,“我不認識什麼叫葉歌的。”
“你再說不認識老子揍死你!”
盛綰綰坐在盛柏的病房外,坐在長椅上抱着雙腿發呆。
腦袋枕在膝蓋上,拿着手機對着那端的晚安有氣無力的道,“最近追我追得最積極的兩個男人都沒有了。”
蕭栩……讓她小感動。
林皓已經慢慢褪去青澀,變得冷靜而謙遜,而且他學的就是管理學。
晚安,“他們是自相殘殺而亡……還是被第三個幹掉了?”
“什麼意思?”
“林皓家從政,蕭栩家幾代軍官……你說的那個葉歌我問過我爺爺了,葉歌的爺爺也是權力中心的人物,論職位兩家都比林家來得顯赫而且是恰到好處的門當戶對,我覺得鬧這麼一出……兩家長輩看上去鬧騰,心裡指不定多歡喜呢,他們結合了兩家就是標準的軍政聯姻強強聯合,如果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挑了葉歌那眼光簡直不能太毒……林皓他能算這麼大一盤局?”
盛綰綰無聊的用手指卷着自己的頭髮,“照你這麼說,我身邊有這樣的人嗎?”
晚安慢吞吞的道,“你確定你身邊沒有這樣的人嗎?”
她驀然的坐直了身體,眼眸驟縮,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你說那個變態?”
“你第一個想到的……不應該是薄錦墨嗎?”
薄錦墨。
她擱在膝蓋上的手指驀然的動了動。
一陣陰影壓了下來,擋住了她的光線,盛綰綰下意識的擡起頭,一眼看到熟悉的男人,淡淡漠漠的站在她的跟前。
眉眼斯文,氣息清俊。
他依然還是那副模樣,只不過身上穿的不再是襯衫西裝,而是一身簡單的休閒服。
淺灰色的v領毛衣,露出男人性感的鎖骨,垂首看着她,儒雅的味道很濃。
不超過十天不見,她卻覺得好像過了很久了。
盛綰綰朝手機那端道,“晚安,我待會兒找你。”
說完掛了電話,直接站了起來,“你來幹什麼?”
薄錦墨淡笑,“你爸爸住院,我自然要過來看看。”
她皺了下眉,他過來看她爸爸無可厚非,但她心裡還是很不舒服,忍不住道,“我爸住院一個多禮拜了,你現在纔來?”
而且,瞥了眼他兩手空空,來看長輩又是病人,至少得帶點兒水果意思意思一下吧?
她跟他是一回事,他跟爸爸的關係又是另一回事。
薄錦墨隨意的將手抄進褲袋,“我每天都來了。”
盛綰綰懷疑的看着他,“真的嗎?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
只不過問完就立即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多餘,這種隨口問問爸爸就知道的是不是真的,沒有任何說謊的餘地和必要。
但她每天在醫院待的時間一般都不短卻沒遇見過,所以才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薄錦墨脣畔勾出些笑,嗓音很低,“怎麼,很想見到我?”
盛綰綰歪着腦袋,認真的看了他一會兒,一時分不清這男人是故意跟她調一情,還是真的理解錯誤。
她這句話的意思分明就只是有些懷疑他有沒有每天來看她爸爸的真實性,雖然爸爸不說,但她知道他對薄錦墨其實抱有很大的期望,感情也更是有的,不算親兒子也當他是半個兒子。
她突然開口,“蕭栩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男人眉眼未曾掀起絲毫的波瀾,尾音上揚,“嗯?”
“你裝不知道?”
薄錦墨淡淡徐徐的道,“你指的——他要聯姻的事情,還是他那幫兄弟把林皓揍得進了醫院,亦或者是兩家現在起了衝突互不相讓鬧得很僵的事情?”
“哦,看來你都知道得很清楚。”
“現在不知道的人好像不多,人人都在說盛家美人是安城的頭號紅顏禍水,我自然也會聽說。”
男人看着她的臉笑了笑,冰涼的長指挑起她的下巴,低頭彷彿在審視她,低低柔柔的道,“兩個男人爲了你鬧得這麼大,怎麼,不驕傲嗎?”
盛綰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臉,直直的對上他的眼眸,抿脣問道,“是不是你做的?”
薄錦墨笑了,“我?”
她沒說話,只是看着他。
“是什麼讓你認爲……是我?”
她有些難堪,這種假設本來就很自作多情,薄錦墨這個男人,無論平日裡怎麼不言不語,他骨子裡那股不怎麼把人放在眼裡的勁兒她清楚得很。
經驗比他老道或是很有身份地位的人,他面上還會裝一裝謙遜。
林皓那樣的,在他眼裡不過是個不成氣候的小毛孩。
至於蕭栩……他們完全不是一個界面的,構不成對手。
距離太近,近得能清晰的聞到男人身上的氣息,盛綰綰側過臉避開這股親近,不冷不熱的道,“誰知道呢,說不定有些人就是個性奇怪又陰暗,見不得自己前任過得好,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