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看着七七,”今天是週末,冷峻不上學。
等他們出去,顧南城瞥了一眼滑落到牀側的平板,“時間還早,看會兒就午睡,醫生說你需要多休息。”
晚安把蓋過去的平板重新翻轉過來,亮起的屏幕上顯示的是大字號的新聞標題,漆黑的雙眸直直的看着他,“照片上面的人,是羅湖嗎?”
因爲是偷拍,所以顯得很模糊,陸笙兒是明星臉能夠辨認出來,但是隨行的男人只有側臉――熟人的話,可能認得出來。
晚安脣上瀰漫着笑意,眼神流轉,頗爲嫣然,“難道沒有更清晰的照片嗎?”
顧南城沒看屏幕,只是看她一眼,波瀾不驚的回答,“你想這樣爆開的話,手上不是有更有說服力的人麼。”
晚安收回視線,手指重新落回屏幕上滑動。
的確,再清晰點也沒什麼用,因爲只是合照,不算是什麼很有內容的親密照。
陸笙兒這樣自恃清高的人,怎麼會跟羅湖這樣的男人“親密”,至多不過是羅湖在獻殷勤的過程在,無意中戳中了她某種好感,所以較之尋常的粉絲較近。
羅湖這個人,各方面看上去都很普通,但是骨子裡帶着一股令人頭疼的執拗。
如果要爆更有衝擊力的內容,那無疑是剛剛來到她身邊打工的羅湖的前妻。
不過如今這樣的情況,也足夠了。
晚安手指點着觸屏,退出了新聞的頁面,又把平板給關了,這才躺了下來去,臉蛋靠在枕頭上,閉上了眼睛,“好了,我睡會兒,你出去吧。”
男人伸手把她擱在枕頭邊上的平板拿過來,轉過身走兩步扔到了沙發上,“嗯,醒來了有事叫我。”
晚安睜開眼睛,蹙眉道,“你把我的平板拿走了,我醒來後要乾坐着嗎?”
“叫我。”他攤了攤手,眉眼帶笑,神情卻是無辜的,“我叫拉布上來陪你,待會兒你醒來了,它會通知我。”
“拉布要陪七七。”
“拉布陪你,七七我陪。”
說罷邁開長腿,往門外走去。
臥室裡只剩下一個人,安靜的午後,被褥柔軟,被隔在窗簾外的陽光很溫暖,晚安還是慢慢的睡着了。
晚安的傷大概要在家休養一個禮拜,這段時間她一直住在南沉別墅,幾乎整天躺在牀上,不過有筆記本和網影響不大。
副導替她甄選剩下的演員和其他的事宜,她在嘗試着手修改劇本。
這部電影到底要側重哪一方面來表現,她猶豫了很長時間。
期間,簡致特意來南沉別墅找她。
顧南城白天要上班,自然不在家,冷峻去上學,家裡就只有七七待在臥室陪她。
他來的時候,晚安讓七七牽着趴在地板上的拉布。
如今的簡致,早已褪下當年的青澀,變得愈發的棱角分明和成熟穩重了。
晚安將自己有些亂的長髮全部攏到一邊,上面穿着一件柔軟寬鬆的毛衣,素顏微笑,“特意來找我,是爲了電影的事情,還是你姐姐的事情?”
簡致低頭,臉上的神情剋制得禮節性十足,“爲了我姐姐。”說完,他才擡起頭,“慕導,我很感謝你四年前的知遇之恩,四年前發生的那些事情……我不清楚具體的情況,也不懂究竟誰是誰非,我姐姐連累你入獄是她的錯,這一次她拿刀傷了你……也是她的錯。”
晚安只是靜靜的聽着,末了才淡笑,“你希望我救她出來?”
簡致看着晚安淡然的臉龐,再一次低頭,“如果只是坐牢,她持刀傷人我沒什麼好說的,但是……即便顧總什麼都不說,也什麼都不做,但是那個侵犯過她的姓雷的公子哥也不會放過她的。”
靜了一會兒,他最後才道,“我知道她大概做了些對不起你的事情,有些結果也是她自找的,但她畢竟是我姐姐……”
晚安的手指把玩着她正在看的書的紙張,發出某些清脆的聲音,襯着她溫溫懶懶的嗓音,“無親無故,她還得罪過我,讓我幫她救她,沒有理由。”
即便是四年前相交不深,簡致如今也看得出來,她跟四年前是不一樣了。
簡致露出自嘲的笑,“的確沒有理由,只是我找不到其他的人,所以只能來找你。”
簡雨如今的困境,是來自雷少的報復,那個公子哥倒不是多不能得罪的人物,可所有人都知道,她會被扔進監獄,是因爲得罪了顧南城。
得罪顧南城,就沒有人敢出手了。
晚安挽起脣角,淡淡的涼薄,“剛纔不是說了嗎,這種沒有理由的事情,我向來不做,”
“我可以接你最新的電影,零片酬,”簡致是做音樂的,嗓音極其的悅耳,“她學了很多年的導演,被顧總封殺了,還被人強女幹又弄得人盡皆知,現在持刀傷人有監獄史前科……已經很悽慘了,慕導,您一句話的事情,往日,我保證她再也不會出現在安城,不會出現在你的視線裡。”
其實簡雨的結局如何,她一點都不在意。
那把刀捅過來的時候,簡雨雖然看着面目猙獰,但是應該心底懼怕沒有用全力……她不鬆手,那刀捅不進去,因爲當時有人已經衝進來了。
“監獄裡有人對她做什麼嗎?”
簡致沉默了一會兒,才啞聲道,“我昨天去看她的時候,她說她身上都是傷……有人不斷的恐嚇她,晚上也不讓她睡覺,再這樣下去,她會瘋的。”
晚安忽然閉上了眼睛,脣畔勾出些弧度,涼沁如骨。
監獄那個地方啊。
真是漫長的兩個字。
她從來不去想,現在,竟有些懷念了。
在那裡面走一遭,她都覺得自己骨血裡沁了毒。
半響,她睜開眼,輕輕嫋嫋的笑了笑,“你如今身價不低,爲了你的零片酬,我跟顧總說一說,結果怎麼樣,就不敢保證了。”
“慕導開口,那當然是有用的。”
簡致走後,晚安掀開被子,穿上拖鞋,嘗試着自己下牀。
腹部的傷已經開始痊癒了,只要不大弧度的拉扯,不會有多大的影響。
她沒有下樓,因爲走樓梯畢竟還是有些辛苦,在二樓的走廊轉了轉,在一個房間的門前停了下來。
是她曾經的書房。
閒來無事,她如此想,然後便擡手推開了門。
有一瞬間,她幾乎以爲自己走錯了時空。
其實並沒有多深刻的記憶,但就是感覺到似乎是一模一樣的,大概確實什麼都沒有動過。
只不過顯得乾乾淨淨,手摸過去不見灰塵。
她當初帶走的,基本都是書,但是書架裡仍舊擺滿了書,此時夕陽西下,橘色的光線照進來,落在造型古典雅緻的檯燈上。
檯燈上吊着一枚什麼東西,輕輕的晃着,落在這光線裡,溫潤漂亮。
晚安走過去,擡起手,白皙纖細的手指捏住那淡金色的珍珠,襯着她的手,顏色交映得格外的漂亮。
她垂眸看着,眼神淡淡靜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