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程車直接送紀晴歌到機場,那裡已經停滯很多人,大部分是上不了飛機的乘客。
紀晴歌跑到服務檯,詢問道:“從北京回港都晚上十一點的飛機,是幾號出機口?”
“是三號出機口。”
聽言,紀晴歌朝三號出機口飛奔了過去。
等候的人不少,紀晴歌想找個顯眼的位子可以一眼就看見下飛機出來的人,但那個最佳地點卻早就被別人佔領了。
“是啊!這天氣真怪,下這麼大雨,也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一人說。
“這種天氣坐飛機,最容易出事了。”又一人說。
“別太擔心,我有熟人在機場裡做事,聽說除了從北京飛回來的那趟出了點兒事故,其它的都還好。”再一人說。
從北京飛回來?
紀晴歌的心“咯噔”一跳。
她忙湊上前去,問:“是十一點到達的那趟嗎?”
“怎麼?你有家人在上面?”那人問。
紀晴歌簡直不敢將話繼續聽下去。
“聽說是飛機的小機翼忽然打開,又撞上了一股強流。已經做了緊急措施,不知道能不能安全着陸。”那人解釋道。
紀晴歌只覺得眼前一暈,看見的人都是好幾個影子。
一旁的人趕緊扶住紀晴歌,紀晴歌定了定神,這才站穩。
如果莊宸墨出了什麼事……
紀晴歌只能搖頭。
都怪她!
要不是她和他吵架,他肯定不會這麼晚還趕回來。
他分明說了要週一纔回來,現在卻提前了這麼久!
“宸墨。”紀晴歌喃喃,緊盯着出機口。
她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哪怕用雙手抱住自己,還是覺得冷。
旁邊的人不時勸紀晴歌別擔心,紀晴歌一句也聽不進去。
她只有看見莊宸墨完好無損的站在她面前了,她才能不擔心啊!
紀晴歌不停地撥打莊宸墨的電話,希望聽到他說他沒上飛機,希望他的工作很多很多,多得他趕不回來,甚至希望他和徐思穎玩得不想回來。
無論怎麼樣,她只希望他好好的!
時間一分鐘一分鐘的過去,紀晴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可無論紀晴歌怎麼急,卻始終沒有莊宸墨的身影出現。
在紀晴歌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接到了親友,大家歡歡喜喜的回家去。
只有紀晴歌,一直站在原地,一直在等一個人。
十一點半了。
莊宸墨乘坐的那班飛機還沒降落。
不遠處,有位老太太在哭,大喊着他的兒子千萬不要有事。
再不遠處,一些年紀和紀晴歌相仿的人也在哭,一些爸爸媽媽級的人也在哭。
大家似乎都已經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信:飛機出事了。
雖然機場工作人員一個勁的解釋飛機現在還處在暫時安全的情況下,卻沒人抱着僥倖去相信。
紀晴歌吸了吸鼻子,她兩眼無神,不哭,也不鬧,像個孤魂野鬼似的站在那兒,雙眼死死盯着出口。
難道,莊宸墨真的出事了嗎?
紀晴歌不敢去想那個可能性。
僅僅只是有那個念頭在她心裡閃過,她都覺得她的心口好疼,像被千軍萬馬碾過一般的疼。
她爲什麼要跟他吵架?
又爲什麼要將問題憋在心裡不問他?
她看見他和徐思穎在一起喝咖啡,她直接衝進去找他鬧一場不是很好?
也許那樣,無論是誤會還是事實,她都不會和莊宸墨這樣不明不白的鬧矛盾、冷戰。
都是她害的!
果然,無論她和莊宸墨之間出什麼事,都是她作的!
她就是個掃把星!
紀晴歌難受地只想哭,卻又不能讓眼淚模糊視線。
她纔不要哭!
如果她哭了,就表示莊宸墨真的出事了。
紀晴歌堅決不要!
如果這就是上天給她的懲罰,那她已經感受到了。
至少,還莊宸墨安全不行嗎?
他對她負責或者不負責、他愛誰或者不愛誰,都是他的自由。
反正結婚是她提出來的,如果不好,結果也是她自找的!
紀晴歌哭得傷心,嘴角都被她咬出血來,她卻感覺不到痛。
只是那濃郁的血的味道在她的嘴裡,讓她只想吐。
她只請求,莊宸墨能夠平安無事的回來。
這瞬間,就像是願望得到靈驗似的——紀晴歌看見莊宸墨拖着行李箱向出口走出來。
他依舊那麼帥氣,四肢健全,只是臉上有些許的疲憊。
紀晴歌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她想喊他,卻像失聲了似的,發不出聲音。
哪怕是想要跑向他,她的腳也無力的發軟,像是被定住了,動都無法動彈。
莊宸墨顯然也看見了紀晴歌,他心下一喜,加快腳步向她走來。
這時,紀晴歌的身體倏地一鬆。
紀晴歌向莊宸墨狂奔過去,緊緊地抱着他,眼淚鼻涕全落在他的衣裳上。
“老婆。”莊宸墨的聲音裡透着慶幸。
真好!
她來接他了。
紀晴歌渾身一軟,支撐了她太久的力氣在這片刻用光,往地上摔去。
莊宸墨趕緊抱起紀晴歌,將她抱在懷裡,不想鬆手。
“你傻嗎?還是笨?明明說了要週一纔回來的!爲什麼要今天回來!你別坐這班飛機不行嗎?你不知道天氣不好飛機容易出事嗎?你爲什麼要去出差!你爲什麼……”
紀晴歌衝莊宸墨大喊,她語無倫次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她只知道:莊宸墨回來了,真好!
紀晴歌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莊宸墨的吻堵住了脣。
她不依的要掙開,雙手不聽話地在莊宸墨的胸口落下。
紀晴歌還要罵莊宸墨。
她還要怪莊宸墨。
他知不知道,她爲他擔心了多久、傷心了多久?
莊宸墨吻得那麼瘋狂,完全不在乎旁邊有多少人在看着他們。
他只知道:離開紀晴歌的這兩天,他真的好想她!
莊宸墨想證明紀晴歌的存在,想證明,她真的來接他了!
而她那一聲聲的質問,都是她對他的關心。
紅脣相互碰撞,紀晴歌抱緊莊宸墨,在他的親吻下漸漸地找回了理智。
直到紀晴歌快要喘不上氣,莊宸墨纔將她鬆開。
莊宸墨在紀晴歌耳旁低言:“老婆,我們回家。”
紀晴歌吸了吸鼻子,纔要擦淚,莊宸墨已經先行一步握住她的手。
“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莊宸墨邊說,邊用指腹擦拭着紀晴歌臉頰上的淚。
感受到莊宸墨的溫暖,紀晴歌身體的冰冷好像也被暖熱了似的。
她透過滿盈的淚水看莊宸墨,好在他沒事!
紀晴歌抱住莊宸墨,“你回來就好。”
莊宸墨笑得溫柔,聞着紀晴歌的髮香,好像是他的味道。
這種感覺很好!
莊宸墨握住紀晴歌的手,與她一起回家去。
這一路上,紀晴歌的話並不多。
莊宸墨找着話題與紀晴歌聊,她只是小聲敷衍。
他知道,她肯定被嚇壞了。
回到家,紀晴歌邊放下莊宸墨的公文包邊問:“你先洗個熱水澡吧。要用浴缸嗎?我去放水。”
“老婆。”莊宸墨拉住紀晴歌,“我有話想對你說。”
“洗完澡再說。”紀晴歌的胸口緊了緊,“我也有話想說。”
看紀晴歌那副表情凝重的模樣,莊宸墨真擔心紀晴歌要跟他說的還是離婚。
“我先說。”莊宸墨打定主意。
就算紀晴歌想離婚,他也要讓她改變想法!
“先去洗澡。”紀晴歌固執,有些語言,她還需要組織一下。
莊宸墨理了理紀晴歌的長髮,商量着道:“洗完澡我先說。”
紀晴歌點頭。
反正,先說後說於她都沒差。
莊宸墨進到浴室去,紀晴歌幫他整理衣服放洗衣機裡洗。
紀晴歌摸了摸莊宸墨的西裝口袋看有沒有東西,發現裡面有張信紙。
信紙上面寫着劃掉了的“晴歌”,再加上“老婆和一個冒號”。
這是什麼?
紀晴歌不解。
她將衣服都放進洗衣機,西裝掛在那兒,準備明天拿去幹洗。
莊宸墨洗過澡出來,見紀晴歌坐在牀邊,對着那張信紙發呆。
紀晴歌擡眸望着莊宸墨,她啓了啓脣,又什麼話都沒說。
莊宸墨坐到紀晴歌身邊,輕聲:“這是飛機發生故障時空姐給我發的一張紙寫遺言。當時還以爲自己死定了。”
紀晴歌問:“那你怎麼不寫?”
“因爲我不能死。”莊宸墨擁住紀晴歌,“我老婆看起來堅強又傲嬌,其實內心很脆弱。”
“她需要人保護,需要人疼愛,也需要人分享她的喜怒哀樂和各種小性子。這些我都能做到,如果我死了,她怎麼辦?”莊宸墨說。
紀晴歌的眼睛溼潤起來,“萬一。萬一你出事了,你留給我的,就是這個?”
現在想起來,紀晴歌還後怕。
“如果真出事了,我想寫的,幾秒鐘就能寫完。”莊宸墨的話裡富有深意。
紀晴歌揪緊了手,“你騙人。”
莊宸墨凝視着紀晴歌,眼裡帶着認真,“沒騙你。”
“還說沒騙人!”紀晴歌哽咽。
“你騙我說只要你願意你爸媽就滿意;你騙我說你棄軍從官只是因爲不喜歡;你騙我說你這次只是去出差;你騙我說你只和秦小姐一人有過感情!”一句一句,都讓紀晴歌心痛。
紀晴歌越說越傷心,望着莊宸墨,希望他能給她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