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的房間,紀晴歌往牀上一躺,虛脫的動都不想動。
莊宸墨問:“要不要洗個澡再睡?”
“嗯。”紀晴歌懶懶地應了一聲。
隨後,她坐起身,拉住莊宸墨的手,望着他的眼睛,很認真的說:“宸墨,謝謝你。”
“傻瓜。”莊宸墨點了點紀晴歌的額心,道:“我是你丈夫,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紀晴歌輕輕一笑,道:“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丈夫!”
因爲這一句話,莊宸墨心滿意足,覺得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值得的!
他將紀晴歌抱進懷裡,說:“別胡思『亂』想,洗完澡,早點睡。明天見到媽,你有精神,她也會開心。”
“我知道了。”紀晴歌覺得自己在莊宸墨面前就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他照顧她、包容她、支撐她,做她堅強的後盾。
這種被捧在手心裡的感覺,是沒有任何一個男朋友給過她的。
能遇見莊宸墨,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慶幸!
因爲心中有事,彷彿天都亮得早些。
紀晴歌早早的收拾好一切,與莊宸墨一塊兒向醫院趕。
劉淑與紀必文相對無言,凌晨三點多的時候劉淑就醒了。
她醒了之後,只有一句話:“不能讓晴歌知道,不能害宸墨。”
然後一直到現在,劉淑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媽,你醒了?”紀晴歌欣喜道,“我給你買了粥,我餵你啊。”
“我來吧。”紀必文輕輕一聲,從紀晴歌手中接過粥碗。
“爸,你先去吃。”紀晴歌說,迫不及待想與劉淑多接觸。
“你們也還沒吃呢吧?太早了,我沒胃口。”紀必文說。
紀晴歌不解的看着紀必文,覺得病房裡的氣氛過於沉重,劉淑閉着眼睛不說話,淚水從兩邊溢出來。
“媽,你這是怎麼了?”紀晴歌着急的問。
莊宸墨趕緊接過紀必文手中的粥碗,紀必文看着莊宸墨,眸中依舊沒掩住愧疚。
“媽,沒事了,你別擔心。”莊宸墨說。
“就是啊!我剛問了醫生,她說你身體可棒了,能長命百歲的!”紀晴歌的語氣盡量輕鬆。
劉淑哭得更傷心了,一想到自己要硬生生拆散紀晴歌與莊宸墨這對小夫妻,她心裡就難受得緊。
可是,如果不拆散他們,紀晴歌會崩潰,莊宸墨也會受牽連,到時候,場面就更糟糕了!
劉淑痛苦,爲什麼當年的事情,現在她處處被動,連個伸冤的地方都沒有呢?
“晴歌,媽對不起你,都是媽的錯!”劉淑哭道。
“媽。”紀晴歌的眼眶也紅了,“你瞎說什麼啊!你身體沒事,有什麼對不起我的?”
劉淑哭着搖頭,她握住紀晴歌的手,所有的歉意都鬱積在胸口,難受得呼吸困難。
“快別哭了!”紀必文又氣又急的說,“醫生說你不能太激動,不能受刺激,你自己的『性』命,自己還不珍惜嗎?”
紀晴歌忙點頭,跟着道:“就是!媽,無論發生什麼事,只要我們一家人在,都可以過去的!”
“媽,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養好身體,其餘的事情都不需要擔心,我們都在呢!”莊宸墨也說。
劉淑好不容易止住哭泣,當初是她犯下的錯,現在必須由她彌補。
而莊宸墨是無辜的,他們不能牽扯上他,必須將他撇開!
“我沒事。”劉淑輕聲,聲音依舊沙啞,“我過個兩三天就能出院了。”
她安排道:“宸墨、晴歌,你們原本預計的該玩還去玩,該回去就回去工作,不用擔心我。”
“媽,瞧你說的!我們還差這麼兩天玩啊?”紀晴歌說。
劉淑撫了撫紀晴歌的長髮,滿眼心疼,說:“你們都要工作,難得對上時間來玩一次。”
“那我也要陪媽。”紀晴歌將頭挨着劉淑的胸口,抱着她,說:“在我心裡,爸和媽是最重要的!”
劉淑聽了,眼眶又一次溼潤。
是她這個做母親的無能,七天時間,就要剝奪女兒的幸福。
“媽,你看你。”紀晴歌手忙腳『亂』的拿紙巾給劉淑擦眼淚。
劉淑握住紀晴歌的手,道:“和宸墨去玩吧!玩開心點。”
“媽,下回也有時間,不急。”莊宸墨說。
紀必文坐在一旁悶不吭聲,他知道劉淑的意思,莊宸墨與紀晴歌現在去玩,好歹還能留下一些快樂的回憶,也好過分開後,太過痛苦。
可拆散他們兩個,真的好嗎?
“去吧!晴歌,宸墨,你們兩去吧!”劉淑的語氣幾近哀求。
紀晴歌察覺到不對勁,問:“媽,到底怎麼了嘛?你還在牀上病着,我們怎麼能放心出去玩?”
劉淑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只知道讓紀晴歌與莊宸墨出去。
紀晴歌越是不願意,劉淑越是着急。
“你口口聲聲我的病好了,既然我沒病,你守着我幹什麼?是不是我快要死了?你要用這最後一點時間陪我?”劉淑『逼』道。
紀必文趕緊說:“晴歌,你媽是擔心因爲她耽擱了你們的計劃。你不理解,身爲家長,最不希望的就是拖累子女。”
“這哪裡能算拖累?”紀晴歌聲音哽咽,“我身爲你們的女兒,留下來照顧你們,不是很應該嗎?”
“你媽這兒有我呢。”紀必文說,“又不是什麼大事,聽話,和宸墨出去玩玩吧。”
說着,紀必文小聲對紀晴歌說:“別惹得你媽又上氣。”
紀晴歌無奈,覺得自己做什麼都是錯。
她不明白,難道她不是父母的女兒嗎?爲什麼一有事情他們就要推開她呢?
見劉淑的情緒又要激動了,莊宸墨只能帶着紀晴歌先離開病房。
紀晴歌悶悶不樂的走在醫院的長廊,莊宸墨帶着她到劉淑的主治醫生那兒,詢問一下詳細的情況。
“你媽有冠心病、腦血栓、高血壓、糖『尿』病,幾種病加在一起,她的情緒又容易波動,這樣對病情很不好。”醫生說。
“可她就是這脾氣,多少年了,被我爸慣出來的。”紀晴歌又埋怨又着急。
“那就順着她的意願吧。”醫生提議,“作爲家屬,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什麼意思?”紀晴歌問,她的一顆心又懸了起來。
醫生頓了頓,說:“就算調養得好,也不過十來年壽命。如果一直這樣情緒波動下去,可能,三分鐘,也可能三天,或者三個月。”
紀晴歌呆呆地坐着,醫生再說了些什麼,她也聽不進去了。
順着母親嗎?
那麼,母親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再也不跟母親吵了!
哪怕是母親不准她畫畫,要她去當老師,她也肯幹!
她只要母親好好的,能健健康康的活着!
莊宸墨緊了緊紀晴歌的肩膀,道:“往好的方面想,有很多癌症病人,最後也長壽的。”
紀晴歌點頭,起身,離開醫院,說:“我們去玩吧。”
“晴歌。”莊宸墨並不覺得這樣好。
說不定,一會兒劉淑想通了,會願意讓紀晴歌留下照顧。
“走吧!”紀晴歌的脣角牽扯出一絲笑意,“叫上爸媽,把這裡好玩的地方都玩一遍!然後,照好多開心的照片給媽看!”
莊宸墨點頭,打電話給趙央雲,她正在吃早餐。
一聽莊宸墨與紀晴歌要去玩,趙央雲不滿的說:“你們兩個是不是太沒孝心了?她媽還在牀上病着,你們竟然要出去玩?”
“是媽要求的。”莊宸墨說,“她不想拖累我們。”
趙央雲不解,只說:“你們去吧。於情於理,我們也該去醫院看看。”
莊宸墨不再勸,掛斷電話,說:“爸媽要去醫院,只有我們兩個去玩。”
“兩個就兩個吧!”紀晴歌深吸一口氣,看着莊宸墨,道:“走吧!這裡可是著名的旅遊城市,不會沒有我們兩玩的地方吧?”
莊宸墨牽起紀晴歌的手,道:“地圖上有的景區,我都帶你玩一遍。”
“我們總共才兩天時間呢!”紀晴歌笑道。
她從包裡拿出一支筆,翻開地圖,隨意看了眼,指着一個地方說:“就沿着這條線玩,我們騎自行車去怎麼樣?”
“自行車?”莊宸墨疑『惑』。
“我昨天看見有借自行車的地方,好像是五元一小時。”紀晴歌說。
“好。”莊宸墨同意,“出發吧!”
紀晴歌握着莊宸墨的手,迎着陽光看他,他高高的,瘦瘦的,臉上乾乾淨淨的,有着鄰家大哥哥沒有的沉穩,有股讓人安心的力量。
她溫柔一笑,輕聲道:“出發吧!”
廈市不大,一排排矮牆邊聳搭下來滿滿的月季花,剛澆過水,在陽光的照耀下,絢爛的綻放。
“好漂亮呀!”紀晴歌驚呼。
從前,她只在雜誌和圖片上看過模特用背景照出這麼多的薔薇。
現在這副美景真正出現在她眼前,她看着這一片的矮房子,真羨慕住在這裡的人們。
莊宸墨拿着相機,咔嚓咔嚓,一連抓拍了紀晴歌好幾張照片。
紀晴歌聽見聲音,她回過頭,莊宸墨剛好又拍到一張。
“我還沒做好準備呢!”紀晴歌的臉頰微微紅了。
她最近變得在意,不想讓莊宸墨看見她不好看的樣子,想將最好的自己呈現在他眼前。
“相信我的技術。”莊宸墨說。
紀晴歌好奇地小跑到莊宸墨面前,拿過相機,看了看,小嘴張成了圓形。
就莊宸墨這照相技術,不用p,她都可以當模特了!
“讀大學時,我兼職做過攝影師。”莊宸墨得意的說。
紀晴歌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莊宸墨,誇獎道:“你真是全能天才!”
莊宸墨淡笑,說:“如果想學的話,我也可以教你。”
紀晴歌做一臉幸福狀,“好像找到了一個全能老師,還是免費的!”
莊宸墨將紀晴歌抱進懷中,紀晴歌的眸光瞬間黯淡下來。
她很努力很努力的裝出一副很開心的樣子,想要讓劉淑知道她很聽話,然後,長命百歲。
莊宸墨的大掌在紀晴歌的後背上下撫順,帶給她安心、堅強的力量。
紀晴歌擁住莊宸墨,將頭緊貼住他的胸膛,閉上眼睛,感受這一刻的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