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媽媽看着肖宸家的大露臺喜歡的緊,女兒在這所房子裡用了心思,她怎麼會看不出來?那些花架和盆景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添置的,還有那兩把搖椅和小藤桌都是她喜歡的樣式,連上面擺着的茶具都是她偏愛的紫砂。
佳期小的時候她就喜歡抱着她哼着歌給哄她睡覺,童佳期問過她爲什麼老了都要坐在搖椅上聊天,她就只是笑,說等自己變成了老婆婆也沒有人哄沒人抱的時候自己哄自己安睡。小佳期就瞪着眼睛,特別認真嚴肅的對自己說,媽媽,佳佳陪您一輩子……
童媽媽想着想着,只覺得眼眶有些熱,強迫自己移開眼睛,好似落荒而逃:“佳期,廚房在哪兒?家裡有電火鍋嗎?”
“啊,有!”童佳期連忙收回黏在肖宸上的視線,紅着臉提着東西跟媽媽去廚房忙叨去了。
溫承一屁股坐在另一把搖椅上,跟着江染染頻率晃動着搖椅,深深地吸了口氣:“四哥這裡真是不一樣了。”
江染染沒見過肖宸家以前是個什麼樣,但是童佳期的風格她知道:“等我以後裝修房子,也讓童佳期給我弄。雖然我買不起這麼大的房子吧,不過住的地方嘛,勝在精緻。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就是我想要的蝸居了。”
“你買不起可以讓別人給你買嘛,”溫承靠在搖椅上,眼睛落在江染染的臉上:“有的時候挺搞不懂你們這些女強人的,找個男人疼自己有什麼不好?幹嘛非要把自己搞的那麼辛苦。”
“你又不是女人,你不會懂的。”江染染覺得溫承同志的思維方式有問題:“我不能確保一個男人會永遠寵着我不變心也不動搖,我也做不到把身家性命和全部的心血都放在另一個人的身上,所以你說的那些根本就沒有意義。再說了,我這種錙銖必較唯利是圖的女人,找誰去啊?”
“怎麼就找不到合適的人了?嘿,你看我怎麼樣?”溫承坐直了身子,好像推銷最高精尖的產品似的說道:“年輕有爲,品貌端莊,身強體壯,關鍵是有事業心上進心還肯爲老婆花錢。”
江染染聽着他的話,笑的不行:“大哥你可別逗我了,笑死我了快……”
“很好笑嗎?”溫承覺得自己有點受傷,他就是這麼一個優秀的男人啊,以上五點都是市委辦公室裡那些小女生背地裡議論的,至於他是怎麼知道的,那就不用細說了。
溫承過了生日就29歲了,29歲的市委書記不是說沒有也得說稀少吧?更何況他可不是憑家裡的關係爬上來的,是真刀真槍幹上來的,雖然他現在只能窩在一個二線城市裡幹上幾年,可這不妨礙他左臉貼着“事業有成”,右臉寫着“前途無量”啊!
這樣的條件不是打着燈籠都找不着嗎?幹嘛被人嫌棄成這樣?還差點把人家姑娘笑死……
江染染笑的肚子疼,差點從搖椅上摔下去:“不行不行,笑的我眼淚都出來了,不跟你在這瞎嘮了,我去幫阿姨他們摘菜。”說着,她就當真在眼角抹了一把,還真有那麼兩滴眼淚被擠出來了,溫承更鬱悶了。
江染染那抹靈巧的身影蹦躂進了廚房,溫承悶得不得了,擡頭就看到了肖宸似笑非笑的眼神,頓時來氣:“四哥,你說有那麼好笑嗎?我剛纔跟她說我這個人優點一大堆,把她給笑出眼淚了。”
肖宸揚揚嘴角,臉上那抹笑透出股熟人才能見識到的痞氣:“是挺好笑的。”
“四哥!”溫承同志不高興了:“你說我前面那兩個,哪個不說我是好男人的?”
肖宸涼涼的說道:“嗯,她們選擇嫁給別人的時候,也說過你是好人。”
“你提那些做什麼……”溫承耷拉着肩膀,總覺得自己尋求安慰找上肖宸這種事兒絕對是這輩子做過的最大錯事:“同樣是事業型的女人,你看四嫂就很好,端莊大方明白事理,關鍵是善於發現別人身上的優點!”
“你忘了?最開始的時候她躲我還來不及。”肖宸想到最開始和童佳期相識的日子,忍不住微揚嘴角:“不是每個女人看到好男人都會撲上來的。”
“那怎麼辦?”溫承悶悶地說:“我吧,最開始見她的時候覺得這女人的頭腦真是好,能把那麼多男人耍的團團轉,特別有意思。後來我私下又碰見她一回,那會兒她正站在中院門口夾槍帶棒的罵人呢,可那張小臉上掛着的笑那叫一個甜,好像人家失散多年的親生妹妹似的笑的可親了,我就覺得這個女人簡直太對我胃口了。然後我才發現吧,她不止頭腦,連長相也合我心意。本來沒興起過的念頭不知道怎麼就有了……”
肖宸挑挑眉,不疼不癢的問他:“你跟我說這些幹嘛?”
溫承知道自家四哥冷情冷麪,這麼不帶轉彎抹角直白到捅刀子無壓力的風格通常對待外人的時候溫承看着也過癮,這會兒自己被刺了這麼一下才知道疼:“四哥!你是我哥啊!你得給我出主意啊!”
“以前不都是你給我出主意嗎?”肖宸斜眼看他,滿臉不解。
“那不一樣啊!”溫承無奈長嘆一聲:“四哥你是成功典範,我那都是革命道路上的失敗經驗。”
肖宸咂咂嘴,說了句:“挺好。”
“什麼挺好?”溫承不明白自家四哥這句話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我的失敗經驗挺好的?”
肖宸不屑的冷睨他一眼:“爲什麼要說自己失敗?放棄你選擇別人,也許是她們兩個這輩子做的最失敗的選擇,你爲什麼要爲別人的損失感到惋惜?”
“呵呵,你是我四哥,說話當然向着我了。”溫承也從搖椅上站起來了,省的坐在那兒總覺得肖宸在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
肖宸懶得理他,丟給他一句:“想要追女人,先把自信給撿回來吧!沒出息。”說完,肖大爺也不管溫承溫書記有什麼反應,轉身就走。
“四哥!喂!四哥!”溫承追着他屁股後邊亦步亦趨的跟着,肖宸煩了,轉過身順着他的袖子一扭再這麼一系,溫承的兩個袖子被綁到一塊,狼狽的不得了。
”童佳期和江染染兩個人回頭正好看到這兩個大男人扭在一起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就連童媽媽看着這兩個小年輕像孩子似的模樣,也跟着笑起來了。
“你倆幹嘛呢?”童佳期問。
肖宸說:“給他治病。”
“啊?”
肖宸一笑,那口能跑去給牙膏做廣告的白牙好像能反光似的:“專治各種不服。”
溫承被壓在沙發上不停的踢腿,一米八幾的個子硬是被人按得動不了勁兒:“四嫂,你管管他!”
“你倆有時間在哪兒折騰,還不如過來幫忙洗菜呢。”童佳期指着桌子上的冬瓜土豆圓白菜,惆悵的不得了。
溫承急於在美人面前表現,在沙發上打了個滾,躲到一邊解開袖子後捧着那塊冬瓜問:“這怎麼弄?”
江染染說:“切片吧?大概切四毫米左右的寬度就差不多了,好熟而且不容易煮爛。”
肖宸毫無壓力的幫童佳期洗菜去了,倒是被這幾個年輕人一讓,童媽媽閒的不得了了。
溫承對着一塊冬瓜犯了愁,抓耳撓腮的就差仰天長嘯,他那價值千金的大腦飛速運轉起來,頓時有了主意,躥到了肖宸的書房墨跡了一會兒纔回來。
江染染切好了土豆片,轉過頭來想問溫承冬瓜切好了沒有,可只看了一眼,她就覺得全世界都玄妙了——
溫承死死的握着陶瓷刀片,肩膀收緊,眼神專注,額頭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然後,他比着一把尺子,手腕微顫,小心謹慎的切下了一刀。而後,又是全神貫注下的另一刀……
“溫承你幹嘛呢?”江染染強忍着笑,抓着他的肩膀快要失控了。
溫承緊張的說:“切片啊,你不是說要四毫米左右麼……”
“左右的意思就是隨便切啊,”江染染實在忍不住了,站在他身邊捏起那一片片“標準的”冬瓜,笑的不能自己。
溫承又被這女人嘲笑了,心情異常鬱悶。江染染拿過他手裡的刀,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一盤冬瓜切好了:“大少爺,您肯定是沒吃過苦也沒幹過活兒吧?生活技能比我還差!”
“君子遠庖廚啊!”這可是從小到大他就被灌輸的思想!再說了,誰會讓溫家的少爺幹這種活兒?
江染染笑的臉頰緋紅,那張原本就很出色的小臉顯得更加嬌豔欲滴:“行吧,你給咱開兩瓶紅酒吧?這個總沒問題吧?”
童媽媽看不下去了,語帶寵溺的說:“染染,別總欺負人家了。你小的時候連剝皮的茄子和土豆都分不清楚,現在就跑過來笑話人家了?”
“阿姨!”江染染撇撇嘴:“我小時候那些黑歷史您就別抖出來了吧?”
“那你也別笑話我了,你見過幾個男人擅長幹這些的?”
溫承不滿的大聲抗議,江染染豎起大拇指向後一揚:“你看!”
那邊,肖宸左手扶着凍好的羊肉,右手拿着鋒利的刀子一下下的往下按,速度又快肉片又薄,看的溫承一愣一愣的。
“看見了吧,人家那才叫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