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厭倦的情緒不是一天兩天堆積出來的,而是一種日積月累的負擔。
從前的肖宸好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機器,不知道什麼叫疲憊,也不知道什麼叫生活。
還在部隊的時候,他的生活就是服從命令。轉業靜養的時候,他的生活就是讓自己學會平靜。而現在,他的生活裡有了童佳期,似乎就有了不一樣的光彩。
下午的時候,他好好的梳理了一下自己最近的生活,他最近和他的小女人真的是聚少離多,甚至之前還有綁架那件事,讓他覺得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回家的時候,童佳期還在睡覺,看着她熟睡的樣子,肖宸就忍不住微微淺笑。
這是個想法簡單,又熱愛生活的女人。她可以在一瞬間杞人憂天被急得團團轉,也可以在分秒之間將所有的煩心事放下,用心的享受着自己的生活。
肖宸有的時候十分羨慕他的童佳期,因爲他永遠也學不會像他那樣的簡單生活。
他伸出手,輕輕的碰觸着童佳期的臉,他手上微涼的溫度讓童佳期的睫毛輕輕一顫,好像蝴蝶振翅一樣短暫而美麗。
肖宸不忍心打破這樣的寧靜,所以又悄悄的退出了他們兩個的臥室,主動幫着武小曼承擔起了家務。
武小曼看着肖宸這個孩子就喜歡,他雖然不會像溫承那孩子一樣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樣的幾句話就能讓你心花怒放,可卻能在最短的時間裡讓你發現他原來是個那麼好的孩子,那麼好的男人,那麼好的丈夫。
“媽,這個兔子是哪兒買的?”肖宸拎着廚房裡面那隻又肥又大的野兔,眼睛裡直放光,以前他出任務的時候可沒少見過這東西,想想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真的沒再吃過那些野味了。
武小曼看出肖宸喜歡吃這個東西了,心裡一陣高興:“在市場裡買的,聽說是農戶下套子抓的,我見這東西新鮮又稀罕,就買了一隻回來。你會弄這個嗎?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處理這個東西呢。不過我翻了翻藥膳菜譜,說兔子肉和黃精一塊,弄一道黃精燒兔肉來給你們嚐嚐,有減壓抗疲勞的作用。”
說道減壓,肖宸不用想就知道是武小曼爲他準備的了,他朝着武小曼笑了笑,由衷說道:“謝謝媽。”
“謝我作什麼?”武小曼笑着背過了身子去:“你處理吧,我看着這隻野兔子覺得怪彆扭的,雖然買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吧。”
肖宸知道武小曼是不忍心看,所以乾脆自己把這不討人喜歡的差事做了,免得待會兒童佳期也睡醒了的時候看着這隻小兔子覺得彆扭。他在廚房挑了一把十分鋒利的小刀,沿着野兔脖子的凹陷劃破了表皮,像是剝衣服一樣很簡單的就把兔子皮剝了下來。皮上帶着一點點血跡,看着讓人覺得不舒服,肖宸順手就把兔子皮扔了,倒是把灰灰小小的兔子尾巴留了下來,等洗乾淨了以後給童佳期留着玩。
肖宸用刀子的水平連武小曼這個做了二十幾年主婦的女人都厲害,下刀又穩又齊,該不破壞的地方都沒有動,甚至連骨頭都沒有剁開一根,幾乎都是沿着骨頭縫兒將那一部分分離下來的,考慮到了武小曼說的是“燒”,那就需要把肉剁成小塊了。肖宸手腕一偏,順着骨頭將一整片肉剃了下來,順勢切成了大塊。
童佳期一覺醒來,感覺自己和做夢一樣,她已經好久沒在這個時間段裡面看到肖宸在家裡出現了。她走過去,輕輕的摟住肖宸精瘦的腰,聞着他身上的味道,她只覺得說不出的安心:“老公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叫我?”
“我回來的時候你正睡的和小豬一樣香,我哪兒好意思叫你起牀?”
“哼,你纔是豬呢,我不是!”童佳期哼唧兩聲,“是你的寶貝兒子要睡覺!”
肖宸不厭其煩的糾正她:“是女兒。”
“兒子!就是兒子!兒子兒子兒子!!”她纔不要肖宸的前世小情人來和自己搶老公呢!
肖宸滿臉笑意的用臉頰蹭了蹭童佳期:“這邊髒,你到旁邊等我,待會兒就能弄好了。”
武小曼怕那些血腥味會讓童佳期覺得不舒服,所以在廳裡叫了女兒一聲:“佳期,過來吃水果。”
“哦,來啦!”童佳期過去端過武小曼弄得水果沙拉,又跑回肖宸身邊插起一塊水果喂到他嘴邊,肖宸十分配合的吃掉了自己老婆遞來的水果,手底下將已經切好的肉塊上面的血洗了乾淨。
武小曼拿自己的女兒沒轍,人家都說女兒外向,一開始她和肖宸在一起的時候還沒有展現出來這個問題,可她出門治了一趟病回來,發現自己女兒差不多就要變成肖宸身上的一貼膏藥了,恨不得有空就粘着他。她這個當媽媽的也就不說點什麼了:“你們兩個把手洗乾淨了,進屋裡去吧,剩下的我自己來處理。”
“媽,還是我幫你吧。”肖宸覺得他和童佳期已經結婚了,就不應該讓童媽媽爲了他們兩個操勞。
“不用,炒個菜而已。”武小曼把他們兩個趕出廚房,自己開始忙和起來。本來肖宸就已經把她最沒法子解決的麻煩解決了,其他的事兒就不成問題了。
肖宸擦乾淨了手,開始陪着童佳期整理她現在吃的那些童媽媽拌好的沙拉。
自家老公難得在家,童佳期心情特別的好,而且就覺得肖宸的身上有一股子吸力,讓她忍不住想要靠過去,和他好好的親熱一下,最少也是和他好好地待一會兒。
肖宸看着自家老婆臉上那股滿足的樣子,心裡一陣陣的泛起了內疚:“佳期,你有沒有哪個地方特別想去但是一直沒能去過?”
“嗯?哪個地方?”
“嗯,就是你想讓我陪你,但是我都沒有來的及陪你去的那些地方。”肖宸又說了一次。
童佳期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大肚皮:“就算我想去,可能也去不了了。你看,溫泉是肯定泡不了了,孕婦不能接觸那種地方。還有爬山也不行,滑雪也不行,遊樂場也不行。我覺得我現在就適合在家裡安胎,哪兒也不去。”
“我怕這樣把你悶壞了。”肖宸摸着她的頭髮,溫柔說道:“我聽人說等以後養育孩子的時候就沒了自由的空間,我怕那個時候咱們兩個要照顧小傢伙,都沒有空照顧我們自己了。”
“可是要個孩子不是咱們兩個計劃內的事嗎?”童佳期摸了摸肚子,微微有點出神:“我覺得還好呀,以後有了寶寶,讓他陪着咱們一起出去玩。或者……把他扔到他染染干媽那裡,等咱們每一次旅行回來再把他接回家。”
肖宸輕輕地颳了她的鼻子一下:“現在就想着怎麼推卸責任,小心以後孩子和你不親。”
“沒關係啊,我從小到大都特別招孩子喜歡,不怕的!”童佳期靠在肖宸的肩頭,笑眯眯的說道:“再說了,你想想看,父母能陪咱們二十幾年,因爲咱們要成家立業,他們也不能一直圍着咱們轉,他們也有自己的生活。孩子也能陪着我們二十幾年,等他們都長大成人後自然就會遠走高飛。所以不管什麼時候,孝順父母和摯愛自己的伴侶纔是咱們一生的使命。至於我肚子裡的小崽崽,說不定就是來爭寵和討債的,我纔不要偏心給他。”
肖宸聽着她這些孩子氣的話,臉上不住盪開一絲淡淡的笑意。童佳期很依賴他,他一直都知道。沒想到在這個丫頭心裡,就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和他相比了嗎?他摸了摸童佳期的頭說道:“週六的時候帶你和媽媽出門散散心,好嗎?”
“好啊,你說去哪裡咱們就去哪裡,我無所謂的。”童佳期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番,說道:“我發現你怎麼最近轉了性子?之前你還哪裡都不許我去呢,現在就肯帶我出去瘋了?”
“這不是帶你出去瘋,而是親自陪着你出去玩。”肖宸將童佳期有些圓滾滾的身子攬進了懷裡,笑着說道:“你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但是我跟着你的話就不一樣了。對不對?”
“哼,反正你總有那麼多的大道理講給我聽,我都不能反駁。”童佳期撇了撇嘴說道:“什麼時候你能那麼聽我的話?”
肖宸深深的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口道:“什麼時候我老婆能保護我了再說。”
“你明明知道這不可能,好奸詐!”童佳期從他的懷裡坐起來,裝作不高興的樣子打開了電視機不理他。
肖宸剛想說什麼,只聽到電視機裡免得女主持人用那慷慨激昂的語調說道:“雁門市蒼北區的新建奶廠是不是真的存在嚴重的質量問題?是‘看得見的放心奶’還是‘扼殺祖國花朵的喪心奶’?記者跟蹤走訪了一些經常飲用雁翔奶製品的民衆,有的人家就遇到了這樣的遭遇——”
新聞裡將雁翔奶製品廠的質量問題大肆渲染了一番,又找了幾個“受害者”進行了深度採訪。
童佳期目瞪口呆的看着電視機裡面的相關報道,有些機械化的轉過頭來看着肖宸:“老公,我沒聽錯吧?他們說的是咱們的蒼北區?說的是蒼北區的奶製品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