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染染聽她說出這番話,可是笑得肚子都疼了:“童佳期你不是說對你們家肖先生特別有信心嗎?”
“沒錯,我是對他有信心,不過我對別的女人沒信心。”童佳期嘆了口氣說道:“還不是當時被於靜龔輝的事給嚇到了……”
“金茗不是說他們兩個沒什麼嗎?就你這麼愛疑神疑鬼的,比我都像辦案的。”江染染眼睛一轉,笑着說道:“也對,他們給了你一個小小的提示,你就突然靈光一閃的過來了,不然你也發現不了這個圖謀不軌的女人。不過話說回來,童佳期你這個第六感也太強了吧?”
“你別總是笑話我了行嗎?”童佳期白了老友一眼,甚是無奈。
蒼北區這個地方其實沒什麼好逛的,可正好前幾天從李村回來的時候李支書送了不少西瓜,童佳期就帶着老友回了肖宸的那個小一居切西瓜吃。
江染染瞅着肖宸家裡的這個環境,笑着說道:“你們家那口子還挺清貧的。”
“反正是個臨時落腳的地方,簡簡單單的就好了。”童佳期笑着說道:“哎?是不是我們這裡的廟小,容不下您老人家的這尊大佛呀?”
“是啊,你們倆能回去的話還是儘量回去吧,省的在這邊呆着吃個飯都不香。我還是喜歡吃重口味的大魚大肉,在這邊你的好手藝都施展不開了。”江染染吃着西瓜,眼神落在別的地方,過了好久她才說道:“佳期,我有個事兒想跟你說。我想讓你幫我……”
“什麼事?”童佳期滿臉疑惑的看着她,江染染平時做事一向颯利爽快,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拖拖拉拉的。
江染染話到嘴邊,眼睛閃過幾絲幽幽的光,本來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就停下了:“算了,不是什麼大事。”
“怎麼了吞吞吐吐的?”
江染染這個人一向看起來沒心沒肺的,其實她的事都自己藏在心裡,自己消化了,從來不願意讓朋友幫她分擔一點點,總怕麻煩了誰。
童佳期還想問什麼,可門外突然有人“咚咚”的砸着她的門,氣喘吁吁的喊道:“書記太太,你趕緊開門,肖書記和人打起來了!”
她們倆一聽,頓時一愣。
剛剛回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麼?怎麼突然和人打起來了?
童佳期開門看到小張,滿臉疑惑的問道:“怎麼了,你慢慢說彆着急。”
“肖……肖書記……還有柏……柏……”
“你彆着急,慢慢說。”江染染給小張弄了點水讓他潤潤喉嚨,從區委辦公室跑到這邊來也不近了。
小張接過江染染遞來的水卻沒有喝,這不是喝水休息的時候。等他拍着胸口把氣喘勻了,這才把剛纔沒說出口的話說了:“柏西區的袁書記和餘區長剛纔跑到咱們這邊來大吵大鬧,好像就是因爲那個奸商雷德佑的事……然後肖書記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餘區長突然動了手,起初肖書記只是躲閃沒有還手,然後蔡區長不小心被人推倒在地上了,肖書記一生氣就和餘區長帶來的人打了起來。”
童佳期關切問道:“現在怎麼樣了?”
“不……不太清楚。”小張的臉比哭了還要難看。
童佳期和江染染對視一眼,兩人立刻跟着小張往區委大院走去了。
樓道里站滿了圍觀的人,見到肖宸的太太來了,大家讓開了一條路,臉上的分明寫着“不明內情”幾個大字。還有幾個臉上帶着傷的生面孔,顯然是從柏西區過來的。
童佳期推開門,裡面的場面卻嚇了她一跳——只見扶着老腰的蔡自福錘着後腰與鼻青臉腫的餘錦城“相談甚歡”,而袁建明袁書記卻和肖宸兩個人在會議桌的另一端商量着什麼事兒。
她將肖宸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確定他身上沒受傷,連發型都沒亂,頓時鬆了一口氣。她就知道掄起“動手能力”,恐怕整個蒼北區也沒幾個人能像肖宸這樣身手敏捷的。
肖宸見了她突然笑了,站起來將她們兩個迎了進來:“袁書記,餘區長,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個是內子童佳期,另外一個則是我們蒼北區區委特聘的律師江染染,以後你們那邊想要興建什麼廠子開辦什麼公司,完全可以委託她們律師事務所去辦。”
江染染微微一愣,轉頭便掛上了客氣寒暄的笑臉來與袁建明握手:“您好。”
肖宸笑着對童佳期解釋說道:“我和蔡區長正和他們二位談合作的事,相信很快雁門市西北方向的幾個區就能有統一的合作意向,以後會更有利於市區整體的經濟發展。”
“是嗎?那太好了。”童佳期溫和的笑着,腦子裡將這件事前前後後的想了一下,突然就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之前聽蔡區長說柏西區買了一批又便宜質量又好的樹苗所以他纔會那麼激動的去打聽雷德佑此人的動向,童佳期猜測着宋千珊曾經和柏西區這些人也聯繫過,讓他們先購入了大量樹苗後才能引誘蔡自福上鉤。之後有發現了雷德佑此人是個詐騙慣犯實行了收網抓捕工作後,柏西區這兩位一二把手出現在這裡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想到這一層,童佳期大方得體的一笑道:“我想幾位就合作事宜還要談一些事,我把江律師帶來就好了,你們談正經事,我去找耿秘書安排今天的晚餐。”
“有勞肖太太。”
童佳期走出去,順手幫他們帶上了會議室的門,對着外面不明真相的圍觀羣衆笑道:“都不用看了,回去工作吧。耿秘書,今天區裡有客人,咱們兩個去安排一下。”
“哦哦,好的。”
耿秘書是個話少手裡利索的人,安排起晚宴這種事兒得心應手。
肖宸帶着袁建明他們到招待所用餐的時候看到滿桌子的好菜,瞬間聯想到了上次來蒼北區的時候自己吃過的一桌子素齋,心裡別提多彆扭了。看樣子人家早就不怕他們,不僅不怕,還把他們當小丑一樣耍着玩,他們還一點辦法也沒有。爲啥?實力和腦子擺在這兒,不服也不行!
童佳期陪着他們吃飯,看着肖宸在人羣中談笑風生的模樣漸漸入神,她只覺得這個男人不管身處何處,做任何工作,都能如此的遊刃有餘。
發現到了她的視線緊緊地黏在了自己身上,肖宸朝着她笑了笑,於桌子下面握住了童佳期的手。
第一步是柏西區,第二步就是永風、松風兩個區,等把這一片合作關係敲定,那麼他的“勝算”就會更多了。
童佳期只關心肖宸的人,對他的工作就僅僅抱有着包容和支持的態度,其實肖宸做過什麼,有什麼功績,她卻一概不知。
肖宸從部隊裡回來之後直接去讀了大學,一直以來也和魏亞新共同做過一些投資,如果不是爲了幫助溫承的話,他恐怕也不會往這攤渾水裡趟。他這個人的特點就是腦筋靈活,有腦子有手腕,筆鋒犀利,比溫承那個人更善於寫文章。
有的時候,爲官者不僅僅需要學會治下,還需要懂得如何讓上面的人知道自己的成果。當然這種成果也要分時機,看風向,找準了機會再發才能達到一鳴驚人的效果。
就在蒼北區百廢待興之際,一篇名爲《轉變思路,自力更生》的文章登上了中央報刊之上,立刻與之前拓川省下設雁門市市委書記溫承的那篇被人批判的一文不值的文章遙相呼應,提出並驗證了貧困地區“走出來”與“造血功能”建設的必要性和可行性。一時間關於這兩份文章的討論激起千層浪,而遠在雁門市的那個小小的山區突然就變成了人們注視的焦點。
蒼北區,人口不足萬人,地區環境惡劣,民風彪悍,卻能轉變意識自行籌資建造進區公路,並將未來發展計劃做的如此完備且具有可行性,立刻成了發展落後地區的範本。
中央一把手親自點評了這篇文章的不俗之處,然而這篇文章出於一個地級市下設山區的區委書記之手,即便是一把手不提及此人,他肯定也不會再委屈在那麼偏遠的地方做如此基層的工作了。原本肖宸就是章建軍趁着溫承勢弱的時候打發到山區去的,拓川省的省長和書記本身也是權力制衡,對雁門市這個地方的變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鬧得那麼大自然就沒有那麼上心。
事後,省委書記做出批覆,明言指出要將人才用在最關鍵的位置上。章建軍收到這份上面下來的文件,面上表示與有榮焉,私底下卻連摔了一屋子的東西,發了好一頓的脾氣。
上面的調令下來,就算開始身爲雁門市的行政一把手,章建軍也斷然沒有阻攔的份兒。於是也就等着蒼北區的籌建項目正式進入開始狀態,肖宸才能放心的回來。
這一切活動都在當事人恍然未覺的時候發生,這時候的肖宸還在和幾位果樹專家研究如何根據蒼北區的土壤來種植樹木的問題,這時候的童佳期已經和江染染一起回到了雁門市與高正陽聯繫上,遞交了剩下的兩張設計圖。
而高正陽此時也帶給了童佳期一個改變命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