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茗平時一個人在家,偶爾回個孃家,自從懷孕以後她就不喜歡聞油煙味兒了,可自己孃家做菜的水平真的很一般,自己就算是過去了也不可能改善什麼伙食。龔輝在外面忙得沒空回家,她想出來吃頓飯都沒有人陪。上次出來買東西吃飯遇到蘇蓓蓓的事兒多少都給她留下陰影了,身邊沒個人她可不敢出來了免得到時候出了什麼狀況都來不及應對,像今天這樣自己想吃什麼閨蜜就陪自己吃什麼的感覺真是非常非常好:“呼……難得最近吃上一頓飽飯了。”
江染染聞言揶揄她一句:“這話可別讓你們家龔輝聽見,怪傷人了。”
“他現在除了工作就是睡覺,我都摸不着跟他說幾句話了。”金茗幽幽的嘆息道:“早知道這個活兒那麼累人說什麼我都不會讓他去了,省的哪天我突然生了他都見不到孩子第一面。”
“瞧你說的跟深閨怨婦似的,你就不會跟龔輝說讓他多回家陪陪你?”江染染嫌棄的說道:“你跟童佳期一個德行,有話不說憋在心裡,等人家走了自己又想得慌。何必呢?”
“嘿,我說你怎麼說着說着就扯上我了?”童佳期用胳膊肘頂了她一下,糾正了一下話題:“現在是金茗的問題哈,您老人家那個高射炮別打的範圍太廣。”
金茗琢磨了一下,覺得江染染說的這個話很有道理:“嗯,我要習慣有話就說,別老憋在心裡面。現在結婚了,人也踏實了,從前總怕龔輝在外面犯‘老毛病’,現在就不怕了。”
童佳期和江染染兩人又對視了一眼,鑑於童佳期這孩子說話比較直白還不怎麼會轉彎,旁敲側擊這個活兒就交給了江律師了:“我記得那個於靜以前跟你們家不怎麼來往的,怎麼現在突然走得近了?”
說道這個就鬱悶,金茗嘆了口氣說:“還不是上次她幫着龔輝把我弄到醫院裡去之後我把人家給得罪了嗎?龔輝給她找了出版社的朋友出了本書,然後出了一本就是第二本,一來二去的於靜總喜歡往我家跑,有時候陪我說說話讀讀書,龔輝不煩她,我也不好把她往外攆不是麼?於靜這個姑娘看着是不食人間煙火了點,不過她媽媽現在嫁的那位經濟實力還不錯,人脈也挺廣的,能幫龔輝牽線搭個橋。所以龔輝現在偶爾也會跟她出去應酬一下……雖然我心裡不舒服吧,不過我相信龔輝。”
於靜和龔輝走的近這回事兒顯然金茗是知道的,童佳期本來還想給她提個醒,告訴她原本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那個姑娘現在和你老公走的近不對勁兒,沒想到人家知道。可話又說回來了,龔輝和於靜兩個人的關係真的好到了昨天那個樣子,也着實讓人擔心了點。
金茗吃着魚,突然擡頭小聲問道:“佳期,你肚子現在有動靜了麼?”
“呃……沒……”自從上次那場烏龍開始,童佳期這個肚子就真的一點都沒動靜了,“大姨媽”準的好像來查崗,就差分秒不差的來了。
“你說你身子方便,幹嘛不跟肖宸兩個人去蒼北住一陣啊?”金茗說道:“我聽江染染說你前一陣在家裡畫設計圖,到現在都沒能憋出來一張成品,這說明什麼?”
“說明什麼?”童佳期傻乎乎的問道。
“說明你在家裡把你的才華靈感都呆沒了!”金茗舀了一勺白花花的魚肉盛到她碗裡,笑着說道:“你也學學人家大畫家們,沒事兒出門採個風散散心去。再說了你現在不用上班,這日子過的別提多悠閒了好嗎?我們羨慕還來不及呢,你還揮霍美好生活。”
金茗說的這些江染染就特別贊同:“就是啊,你這小沒良心的,平時都是人家肖先生圍着你轉你從來不主動的。現在你就主動去看看人家怎麼了?他說蒼北區的狀況不適合你過去居住,可也沒說那邊就不能住人吧?再說了你現在辦公需要什麼?平板電腦你有了,數位板也是現成的,加上你的稿紙和各種彩色筆,加起來沒有兩個大西瓜重,都給他拎過去!”金茗一邊附和一邊點頭,模樣和肥嘟嘟的小倉鼠一樣又可愛又好笑。
江染染笑着對金茗說道:“你沒說全,到了蒼北那邊去可不光能採風,還能‘採陽補陰’呢!”
童佳期一聽,抄起手邊的面巾紙團了個團直接扔到江律師臉上,惱羞成怒道:“我去!江染染你夠了啊!公衆場合你斯文一點!”金茗也跟着笑的不行,童佳期又給這個準媽媽的臉上招呼了一個紙團,惡狠狠地說道:“別笑,還有你呢!”
雖然小姐妹聊天像打打鬧鬧開玩笑一樣,可她們倆的說法童佳期也有些認同了。蒼北區條件再怎麼不好,那也是有肖宸的一間屋子在的,電力設施沒有問題,就是信號時常中斷。
她將已經設計好的一張飾品圖發給了高正陽並得到了對方的認可後便約定了下一次聯繫的時間,帶着兩大本厚厚的史料,帶着她功能齊全的小平板和數位板,把那些彩筆和圖紙也與這些東西一併放在了大大的旅行袋裡,衣物也只帶了幾套而已。在那邊穿衣服恐怕用不到禮服連衣裙,帶上幾條褲子,幾件乾淨整潔的T恤和女士襯衫便能出發了。
其實童佳期之所以想要自己去蒼北區不止是因爲江染染和金茗慫恿的緣故,而是她被龔輝和於靜的這個事兒給刺激到了。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做什麼,和誰交往,與誰應酬你尚且一無所知,那些難以預料的變故一旦來勢洶洶的時候就更是沒有辦法招架了。
採購了雁門市市區常見但是山區很少的東西,給她的小COOPER加滿了油,童設計師就這樣一個人踏上了去蒼北區的路。
這一條原本童佳期視爲噩夢的土路現在已經有很大的改觀了,黑亮黑亮的柏油是新軋上的,車子開上去一點都不顛,就是經過了一個修路工人聚集的地方就會開上一條坑坑窪窪的土路,然後繼續走,又是柏油路連着土路。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些分段承包的路段讓肖宸這麼一規劃,建設的速度真的很驚人。照這個速度來看,不出一個禮拜所有的工程就能竣工了。有了路,自然就有了“出路”,以後不管再搞什麼工程和建設都比較方便了。
童佳期這一路開來可是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一來是這條路鮮少有人來,二是這麼好的車也真有人捨得往山區裡開?
蒼北區向雁門市方向的這個路段是由蒼北區當地的人建的,因而這些人見了童佳期的車更是好一陣驚訝:“車裡那個女的怎麼那麼眼熟啊?”
“沒記錯的話,她是咱們肖書記的婆娘?”
“好像是……我記得之前見過她。”
“哎呀,那肖書記那裡豈不是要更熱鬧了!”
童佳期不知道自己的偶然經過竟然也能引發那麼大的討論熱潮,她只覺得自己應該建議肖宸在路上建個加油站,最好能讓人買瓶冰水解解渴。
蒼北區區委大院裡,肖宸正被煩的不行,身邊這個礙眼的女人不管自己用多麼冷淡的態度對她就是趕不走,煩都煩死了。昨天晚上老蔡那傢伙竟然特意跑到自己家裡來跟他說:“書記,咱們不只是一個幹部,還是個老爺們啊!不能做的事可千萬不能做!”
去他的不能做!說的他好像很稀罕有女人圍着他轉似的!
肖宸身邊最近天天低氣壓,自從肖茜那丫頭走了以後,他原本以爲自己能清淨幾天了,可沒想到卻來了這麼一個女人煩他。
“肖大哥,我聽他們說你想要在山上種樹?我覺得這個想法好,也有投資潛力,我回去可以和我乾爹商量一下看看能調多少款項來,反正在哪裡投資都一樣的。”宋千珊笑眯眯的跟在肖宸身邊快步走着,好像壓根就沒看到他的臉色那麼臭。從小她就知道越是有本事的男人就越低調,當然這種低調裡是帶着傲氣的。
肖宸沒心情和她攀談,簡潔明瞭的說了聲:“嗯。”
宋千珊也不氣餒,還是纏着他一個勁兒的問:“那你說種什麼樹比較合適呢?而且這個地方的土質鬆軟,就怕樹木不好栽啊!”
肖宸皺了眉頭,很想問她一句“你煩不煩啊?”,可眼前的這個女人卻是第一個肯來蒼北投資的商人,貿然把她打發走了,搞不好那個正義凜然的老蔡會反過來拆了他的骨頭。
他正發愁呢,只聽外面有一陣汽車喇叭的聲音“滴滴”的響起來。肖宸往那邊一看就笑了——他家小女人買的那輛MINICOOPER現在狼狽的就像剛從土坑裡爬出來的小老鼠,也就雨刷掃過的地方還能看到兩塊乾淨的玻璃。
原本已經習慣了肖宸冷冰冰的樣子,沒想到這個男人突然站住了腳步朝着一個方向漾開了似笑意,那抹笑就像寒冬裡盛開的傲雪梅花,清寒高貴但又格外引人注目。宋千珊看着他的臉就這麼看呆了,壓根沒注意肖宸已經迫不及待的朝着那輛車走過去了。
童佳期推開車門,一邊咳嗽着一把拍掉落在身上的土:“肖宸我跟你說,這條路再修不好我絕對不來了,你看着辦吧!”
肖宸顧不得她狼狽的小樣子,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裡,他的心口一下就被這個女人填滿了,再也沒有剛纔的煩躁和不耐。肖宸用手摸着童佳期柔軟的頭髮,深情說道:“我好想你。”
童佳期吸了吸鼻子,聞着肖宸身上熟悉的味道,忍不住也笑開了花。
只不過她的餘光恰好看到了某個女人嫉恨的眼神,好像恨不得把她的骨頭拆了似的……童設計師一挑眉毛,心裡已經有了某種預感。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來得早不如來得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