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小小的電池,讓童佳期徹底失眠了。
憤怒,不可思議,又或者是緊張的情緒佔據了她的大腦,讓她左右不得安寧。
蘇蓓蓓這個姑娘真是長本事了,在她們兩個對峙之前她就已經悄悄地把手機電池摳出來丟到不起眼的地方去了。她這一招將了童佳期一軍不說,還讓她陷入了難以名狀的自責裡好一陣。蘇蓓蓓母女倆大搖大擺甚至還擺高了姿態摔門而出,她這個做人家侄女堂姐的尷尬不說,還給她大姑那邊留了個十分不好的印象,好像童佳期是個什麼十惡不赦以大欺小的人似的,而這塊電池的事兒她根本沒法子問,也沒處去問了。蘇蓓蓓手機裡沒有電池勢必接不通電話,而她老姑的聯繫方式她有沒有,就算大姑那裡有,她也不願意把這個電話給童佳期了。
但是……蘇蓓蓓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目的又是什麼?
童佳期想不通,因而一直在想着,就連薛彤彤叫她好幾聲都沒有注意。
“佳期,童佳期!!”薛彤彤忍不住在她眼前揮了揮手,試圖喚回這個傢伙的注意力。
“啊?”她猛地回神兒,差點被薛彤彤的動作給嚇了一跳。
薛彤彤看着她這個呆呆的樣子,忍不住笑着調侃她:“是不是因爲今天要去領你的一等獎,所以昨天晚上就太興奮了沒睡着?看看你這黑眼圈,怎麼不知道化化妝遮一下?”
“昨天晚上是失眠了……”只不過不是因爲興奮,而是因爲那個蘇蓓蓓的原因。童佳期尷尬的笑了笑:“而且幹咱們這行有幾個不熬夜的?熬着熬着就習慣了。”
“那怎麼行呢?過了25歲就要小心保養了,不然就會出現很多肌膚問題,咱們到時候後悔可來不及了。”薛彤彤儼然一副保養達人的模樣,不停的給童佳期灌輸着不能偷懶的思想:“別說別的,以後過了晚上十點半可一定要睡覺,不然腎氣虛了,身體就不好了。”
“十點半啊?”童佳期忍不住感慨一聲,每天晚上十點半的時候她還覺得夜晚剛剛開始呢,怎麼可能捨得睡覺呢?而且肖宸那個傢伙每次回來就要忙到晚上兩點左右,她想要陪着他肯定就不可能睡的那麼早。
“怎麼了?人家美女睡美容覺都是從晚上九點開始的,那才叫會保養。”薛彤彤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臉,笑着說道:“你要是再不好好注意,這張臉遲早讓你給毀了。”
“哪兒有那麼容易毀掉啊?”童佳期就不在意這個:“彤彤……軒青杯大獎賽的事兒,你不會覺得心裡不舒服吧?”
“你指的是什麼?你拿了一等獎,我拿了二等獎這種事兒?”薛彤彤笑她傻:“你怎麼想的那麼多啊,杞人憂天遲早把你愁死。我的家訓是要求薛家的孩子都永遠去爭那個第一來做沒錯,可第一第二對我來說沒什麼區別,我不能爲了他們的面子活着對不對?以後我遲早是要獨立的,我獨立以後就更不喜歡讓他們來左右我的思想和生活了,所以你不要覺得我會心裡不舒服。如果我要是真的在意這種事兒,我就不會一大早約你出來,還專車接你一起去人民大禮堂了,你說對吧?”
童佳期聽了她這番話,有些羞愧的說道:“果然是我想法太狹隘,太小家子氣了,請薛小姐原諒我!”
“好吧好吧,本小姐這次就既往不咎了。”薛彤彤笑了笑,突然假裝板起臉來正色說道:“童佳期,以後你就是我的競爭對手啦,下次我要打敗你!”
“好呀,歡迎挑戰。”童佳期和她聊了兩句,心情立刻好了很多。薛彤彤可能是昨天晚上到雁門市的時間太晚了,這會兒一個勁兒的打哈欠,可薛大小姐今天還是一大早就叫了家裡的司機繞路來接她,顯然是真心拿她當做朋友一樣的對待。想到這兒,童佳期覺得心裡暖暖的,低聲說道:“彤彤,謝謝你。”
“嗯?你說什麼?”薛彤彤眼角擠出一點眼淚來,顯然已經困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沒事,你還是在車上小小的睡一覺吧。”童佳期說。
薛彤彤的腦袋搖了搖:“不睡了,人民大禮堂又不遠,過不了幾分鐘就到了,要是我正好睡着卻突然被人叫起來,恐怕會暴躁的殺人。”
兩個姑娘相視而笑,某種默契從彼此之間的交往中孕育而生。
“大小姐,前面的路可能不好走了。”又開了一段路,方纔沉默不語的司機突然說道:“前面人太多,根本沒法子往前開了,就算是開可能也不能隨便停車,人太多了。”
“怎麼今天那麼多的人?”
她是昨天半夜纔回來的,所以張樂樂嘴裡說的那些情況她也不知道。童佳期說道:“聽說今天文聯、作協、藝聯的人都要來,所以記者肯定特別多。”
“我怎麼不知道軒青杯大獎賽和文聯作協藝聯都掛上鉤了?以前不就是評委會決定,然後授予獎項那麼簡單嗎?”薛彤彤見得比童佳期多,入行也比她早,所以覺得今年的軒青杯大獎賽實在是奇怪的緊。
“我也不知道……”童佳期以前就會傻乎乎的完成公司安排的任務,從來沒有機會參加這種盛事,所以人來的多與少她也分不清楚。
“小張,那你就停在這裡吧,我們兩個走着過去。”薛彤彤拿着小鏡子看了看自己的妝容,擡頭打量童佳期兩圈,幫她挽好了領子才滿意的說道:“行啦,咱們兩個可以去迎接金燦燦的獎盃啦!”
童佳期被她的話逗得忍俊不禁,兩個同樣耀眼的女人下了車,邁着自信的步子朝着人羣最裡面走過去。
李維揚正在和李軒青先生說話,見到薛彤彤和童佳期兩個人走來,立刻上前爲他們互相介紹:“這位是李軒青先生,這兩位是我們雁門市分公司的設計師童佳期和薛彤彤。”
李軒青先生穿着西裝革履,看起來不像是搞藝術的文人,倒像是個精明的珠寶商模樣。那一身精緻的着裝,還有他眼睛裡熠熠生輝的神采,無不宣告着這個男人的時尚嗅覺,品位不俗。
“李先生,您好!”童佳期和薛彤彤兩個人分別與李軒青先生握手。
“論起輩分,我還是維揚的表叔公呢。”李軒青先生十分健談,笑起來的樣子格外爽朗:“不過我可沒有因爲這個給你們兩個額外的加分,相反,我對伊寧珠寶公司的設計師都相當苛刻。”
“軒青,你這是在避嫌嗎?怕我們說你徇私呀?”
說話間,一個柔弱但十分美麗的女人挽着另一位成功男性朝着她們走了過來。她的身材保養的極好,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妝容,但就是讓你覺得她長得格外賞心悅目。她的頭髮梳成了利落的髮髻,猶如民國時期的古典美人一般。那身藍色的套裝穿在她的身上不但沒有讓人覺得沉悶,配上圓潤飽滿的珍珠項鍊和耳環,除了“高貴典雅”四個字,別人已經想不到用什麼樣的語言才能形容這個女人風采神韻之萬一了。
“惜緣,你什麼時候來的?”李軒青看到這個女人,立刻丟下了自己成功人士的派頭,像個遇到心上人的毛頭小夥子一樣迎了過去。
“剛來,也不太久。這兩位小姐是?”那女人顯然對童佳期和薛彤彤更爲感興趣。
“哦,我來向你介紹,這兩位是本屆軒青杯大獎賽的一等獎和二等獎得主,童佳期童設計師以及薛彤彤薛設計師。”李軒青交代好了她們兩個的身份,便用一種十分自豪又滿含深情的語氣說道:“這位是雁門市文聯和作協的雙重理事周惜緣女士。”
童佳期和薛彤彤兩個人分別和周惜緣握手:“周小姐,您好!”
“周小姐?”周惜緣用驚喜的眼神看着身邊的幾位男士,笑呵呵的說道:“再過幾個月我都要做別人外婆了,周小姐……呵呵。”
童佳期和薛彤彤兩個人驚訝的對視一眼,壓根就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已經那麼大了。她這風韻和氣質實在是……比她們兩個加起來都不況多讓。
周惜緣滿含笑意的看着這兩個年輕的設計師說:“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厲害了,我記得上一屆冠軍可沒有她們兩個這麼年輕。”
“是呀,不過伊寧珠寶公司裡面已經很久沒有像這一屆似的一次性捧回兩個獎回去了。”嚴格來講,李軒青也是與伊寧珠寶公司相關的人,說出這番感慨來完全合情合理。
“你是在炫耀你們李家的人才輩出,手下猛將如雲,生意越來越好了嗎?”周惜緣將耳邊的碎髮挽到腦後,笑容也柔柔的。別說她身邊的這兩位男士了,就連童佳期也有些看呆了。女人的風韻和氣質果然不是一朝一夕培養出來的,就算刻意爲之,總也有些不自然流露出來,可是這個周女士,完全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的優雅迷人,簡直男女通殺,讓人移不開眼睛。
李軒青連道:“不敢不敢,我怎麼能在你面前如此不知謙虛呢?”
一名小助理跑過來,湊到李軒青耳邊說道:“李先生,時間到了。”
“那好,你帶童設計師和薛設計師兩個人去準備一下,我馬上就來。”李軒青向童佳期二人做了個“請”的手勢,讓她們兩個跟着助理先一步離開。他拽了拽西裝,心裡將待會兒的開幕詞過了一遍,這才覺得踏實。
李軒青正打算上臺的時候,周惜緣突然在他背後喊他:“軒青。”
“怎麼了?”他俯下身子,湊近到周惜緣眼前。
“今天記者來了不少呀?”
“嗯,今天主要是你來了嘛。”李軒青的笑容慢慢漾開:“你是章市長的夫人,也是這次大獎賽的頒獎嘉賓,他們這些人都是衝你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