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啦?”
童媽媽湊到女兒耳邊,笑呵呵說道:“等媽媽回來的時候,能不能聽見你的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她和肖宸不是已經結婚了嗎?還要什麼好消息?
童媽媽就知道自家女兒是個沒心沒肺的,乾脆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既然都已經結婚了,其餘的人生大事也該抓緊了。”
窘……原來她老人家惦記上了孩子的問題,她從哪兒給她變個孩子出來?
“媽,我和肖宸兩個人還年輕呢,他工作壓力大,最近一兩年應該都不適合要……”她乾脆扯了個不大不小的謊話,先把老媽打發了再說。
還未等童媽媽有何教誨,肖宸和姜寒午兩個人已經辦好了登記手續回來了。姜寒午話少,可終歸是個懂事的,他拿過童媽媽手上的行李對童佳期說道:“四嫂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伯母的。”
“謝謝。”
姜寒午看了他四哥一眼,略勾嘴角道:“四嫂客氣了,自家人沒那麼多虛禮。”
“肖宸啊,我就把佳期交給你了,你們倆要好好的過日子,別總鬧彆扭。”童媽媽又拉着肖宸囑咐了一番,肖宸默默的看了童佳期一眼,似笑非笑的揚了揚嘴角,好像示威一樣。
轉過頭來,肖宸鄭重說道:“媽您放心,我不會讓童佳期受委屈的。”
“那就好。”童媽媽點點頭,而童佳期卻在一邊黑着臉,心裡罵了他一聲騙子。
等童媽媽和姜寒午兩個人過了安檢進了閘口,童佳期臉上的笑立刻卸了下來,涼涼說道:“感謝肖先生的傾情演出,下次需要我幫你演戲也儘量開口,別客氣。如果……有需要的話,等你那些亂七八糟的調查結束了,我媽媽的病也治好了,我會把治病的錢轉給姜寒午,至於咱們兩個,應該算是互不相欠吧?”
“錢的事你根本沒必要操心,你只要能夠履行做妻子的義務就好了,其他什麼都不用做。”肖宸湊到她耳邊,曖昧的說道:“洗衣服做飯統統不用你,你只要在……伺候好我就可以了。”
童佳期怒瞪他一眼,罵道:“無恥!”
“還有更無恥的,你要不要見一下?”肖宸走過去一步,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正人君子”了。
童佳期慪得很,甩開肖宸自己出了航站樓攔了出租車走了,她轉身離開的太快,快到來不及看到肖宸眼睛裡迅速熄滅的自信和那些一閃而逝的傷心。
回去的路上有些塞車,童佳期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心裡卻亂的很。肖宸對她的態度很奇怪,如果說他對自己有感情,那他又怎麼會三番兩次的羞辱她?如果說他虛與委蛇故意哄她幫自己做樣子,可既然她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也表示會配合他了,肖宸爲什麼還會用那麼曖昧的態度對待自己?
頭疼,心慌,煩悶。
她覺得痛苦憂心,只是她不知道這種痛苦的來源是因爲欺騙,還是因爲愛。關心則亂,關心則痛。
她會痛會傷心,是因爲……她在乎。
六月,天氣炎熱,雁門市的日頭很毒,喜歡逛街購物的人就少了許多。公司上下從門店到辦公大樓都是清清冷冷的,人也都是懶洋洋的。
童佳期到公司的時候,石凱和張樂樂兩個人出去跑業務了,季紅看見童佳期形容憔悴的回來,便問道:“送伯母走了?”
“嗯。”
“怎麼悶悶不樂的?”季紅端了杯茶給她,平時童佳期這個丫頭最是鬧騰,最近幾天訂婚了,倒變得悶葫蘆似的不怎麼說話了:“捨不得伯母?”
“嗯,捨不得。”但是再捨不得也沒用,她只能讓媽媽放心的離開,而獨留在雁門市的她,又要怎麼面對肖宸,怎麼面對生活?
季紅喝着茶,一副老大姐的樣子:“她老人家不過是去玩一玩,你該替她高興纔對。老人嘛,一輩子爲了兒女,看着你成家立業了她也就功成身退了。你要是真的心疼他就好好的工作,把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纔是正途。”
童佳期喝着茶水,感覺那股略帶香氣的苦澀在嘴裡蔓延開了,似乎心情變得安定不少。
看着季紅身上那股淡淡的恬淡,童佳期忍不住問道:“季姐,你結婚那麼多年有沒有和姐夫吵過架鬧過矛盾?如果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會怎麼做?”
“兩口子過日子哪兒有不吵架不鬧矛盾的?可再怎麼吵鬧也是夫妻,是一家人,我就求一個‘穩’字,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比什麼都好。至於對不起我的事……你姐夫是個知道輕重的人,做什麼事都會有個底,就算是真的傷了我的心,也一定會把我放在心裡,把這個家放在心裡。”季紅將這麼多年來的婚後感觸娓娓道來,眉眼間更是平和許多。
童佳期聽得入了神,手中的茶水撒了也不知道。
季紅是過來人,看見童佳期這個樣子,猜測道:“你和你家先生鬧彆扭了?”
童佳期尷尬的搖了搖頭,打算把她和肖宸這點破事兒放在心裡放爛了爲止,畢竟這裡面牽扯到了不少的事兒,不是她成了口舌之快就能海闊天空的。
“你和薛彤彤兩個人的Case辦的怎麼樣了?”
“還好……”童佳期有些心虛,其實最近她都在把自己的精力放在家裡那個男人身上,對工作就不怎麼上心了。這兩天她的設計圖總是三番四次被打回來重做,她的自信心都快耗沒了。
“凡事不能逼的太緊了,對工作時這樣,對自己也是這樣。”季紅的杯子空了,她對童佳期笑了笑說道:“我還要聯繫客戶,你自己調整一下狀態,打起精神來好好工作。”
“我知道了。”她強迫自己對着季紅笑了笑,可是心裡還是有些悶悶的。設計圖紙原本是最能讓她全身心投入的事,可現在她卻開始對着圖紙發呆。
下班的時候,肖宸如她所願並沒有來公司接她。童佳期一個人沿着寬寬的馬路走着,於街邊看到了一家裝修十分講究的酒吧,索性進去點了一杯雞尾酒,雖然自己並不精於此道。
一醉解千愁,是不是喝醉了就能把那些煩心事統統丟掉了?
“你不能喝酒,爲什麼還要來這種地方?”
童佳期擡起頭看了一眼,驚訝的叫了對方一聲:“魏巍大神……”
魏巍替她叫了杯果汁,自己則只點了個扎啤:“待會兒我送你回家。”
“不要……”童佳期悶悶的喝着雞尾酒,想到自己要回去的是肖宸的家她就覺得彆扭。
魏巍輕笑搖頭,反問一句:“還在和肖宸鬧彆扭?”
“魏巍大神你怎麼知道的?”童佳期以爲自己裝的很好,沒有人會看出來。
看樣子是這個丫頭沾酒酒醉,醉了就忘事:“你之前有一次抱着我哭,說肖宸是個騙子。”
童佳期紅了臉,不自然的咳嗽兩聲:“是嗎……”
魏巍揚了揚嘴角,並沒有取笑她:“其實一個人對你好不好,值不值得你傷心,總要你自己去體會。”
“我體會不出來……”童佳期悶悶的說道。
“我沒什麼好勸你的,日久見人心吧。”魏巍將一紮啤酒喝空,奪了童佳期的杯子不讓她喝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不想回去……”童佳期微醺,卻未醉:“回去的話,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身份,而那個人又是我的誰。”
魏巍抱着西服外套,看着她淡淡的笑着:“那你想去哪裡?我陪你去。”
“那就送我去一個地方吧……”一個最後屬於她的地方。
雁門市南郊有一片精裝修的商品房在年初的時候開盤入住,童佳期和田野兩個人的新房就買在了這裡。
魏巍陪着童佳期一起上了樓,屋子裡空氣悶悶的,顯然是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這是?”魏巍站在門口沒有進去。
“這是我和田野之前買的房子,我們的新房。”童佳期回過頭來朝他笑了笑,落寞說道:“我原本以爲自己後半輩子都要住在這裡了,沒想到還是出了那麼多事端。”
魏巍通透的說道:“都過去了,還想他做什麼?”
“是啊……都過去了……”童佳期摸着她親手挑選的碎花布窗簾,言語間有掩飾不住的脆弱:“魏巍大神,我害怕肖宸是第二個田野,所以我的眼睛裡揉不下半點沙子了,你說該怎麼辦纔好?”
魏巍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換另一個角度說道:“我雖然和肖宸不熟悉,可我知道肖宸這個人不會輕易做出某種決定,如果做了,就絕不後悔。”
童佳期知道魏巍說的都是真的,於是沉默了下去。
“你今天要回去嗎?”魏巍問的是肖宸的家。
童佳期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她的確是想要避開肖宸的。童媽媽一走,她不着調自己該如何和肖宸兩個人獨處。
“那就先在外面住兩天,等你自己想通了,再回去找他。”魏巍給出了一個稍稍能讓童佳期安心的回答,而後功成身退,先一步離開了。
童佳期坐在那張硬邦邦的牀上,環顧四周,卻開始不停的將這個小地方和肖宸那裡做比較。
這個杯子不好看,沒情趣,當時自己是怎麼挑的?
牀單的顏色太難看了,不如那邊新買的那套……
想着想着,童佳期就鬱悶了。
原本是來這邊讓自己冷靜一下的,沒想到她卻更亂了。
她想肖宸!
該死的她開始想那麼男人了!
童佳期把腦袋埋在軟軟的靠背墊裡,唉聲嘆氣個不停。
一定要晾他兩天,讓他們兩個都好好收拾一下思緒,還有把那些遺留問題整理清楚。
童佳期在牀上翻來覆去的折騰,可她卻沒想到幾天以後再回到肖宸家裡的時候,卻已是人去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