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頭,眸光如瀲灩泉水,沁人心脾:“因爲我不願意把你交到任何人手中,也只願和你一個人跳舞。”
童佳期一陣恍惚,乖巧的任由他將自己抱在懷裡翩翩起舞,她想要珍惜現在的時光。在這片刻的時光中,他們兩個沒有爭吵,也沒有矛盾,心還是貼的那麼近。他仍舊是那個尊重自己,愛護自己的男人,而她依舊可以把所有的脆弱都交到他的手上。
“肖宸……回去以後,我們兩個談談?”童佳期突然低頭說道。
冷戰了兩天,肖宸早就已經快被這種彆扭又讓他胸口發悶的日子逼瘋了,童佳期肯和他談,證明她心裡的火氣已經消了。他不由自主的湊過去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嘴角含笑道:“謝謝!”謝謝她肯和他說話,謝謝她沒有繼續判他個無期徒刑永無翻身之日。
童佳期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將他推開了些:“人那麼多,發什麼瘋呢?”
肖宸沒回她,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好似生怕一下秒鐘她就不見了蹤影,那雙眼睛裡涌起的強烈感情幾乎要將她淹沒。
突然一個火紅的身影迅速靠近他們兩個,在他們都無防備的時候握住了童佳期的手,順便將肖宸擠到一邊。肖宸的眸光冷冽,只看了對方一眼,便收起了身上所有的戾氣。
童佳期也被下了一大跳,捏着江染染的手一個勁兒的說:“死丫頭,嚇死我了!”
“幹嘛幹嘛,不就是看到了你們兩個在這裡親親我我的嘛,怎麼就把你嚇到了?”江染染眼神曖昧的看着肖宸,揹着童佳期給他伸了個大拇指。小夥子臉皮厚,絕對能壓得住童佳期這個口是心非的小丫頭,這就很好嘛。
“我剛纔差點就嚇得尖叫了好嗎?”童佳期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江染染卻不在意,拉起她的手自己跳起了男步,得意洋洋的說道:“還不是剛纔看你家肖先生和你跳舞有意思嘛,這才跑過來摻一腳的。你看我跳舞跳得也不錯吧?比你家肖先生怎麼樣?”
江染染一口一個“你家肖先生”,說的童佳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和肖宸那層窗戶紙還沒有捅破呢,這會兒尷尬的不得了。
肖宸與江染染的男伴點點頭,對方就是上次童佳期見過的那個李先生,她還有些印象呢。
“您就是肖宸肖先生吧?”李先生文質彬彬的謝道:“如果不是肖先生仗義出手,恐怕我那件案子如今就不用辦了。”
“舉手之勞,”肖宸沒有覺得自己幫他辦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兒,倒是肯賣個面子給江染染:“江律師是我未婚妻的好朋友,這點小忙還是要幫的。”
李先生看向江染染,滿意的點了點頭,不知道是對這個女律師的工作表示肯定,還是有什麼別的意思。
而那兩個姑娘早就已經跳舞跳得遠了。
江染染的紅裙搖擺,好像一朵怒放的火蓮花,而與她共舞的童佳期的身上卻流淌着一絲純淨的美。
年輕的姑娘永遠都是人們目光追逐的焦點,而她們兩個則更像兩個極端卻又互相映襯的姐妹花,格外吸引人。更奇怪的是,明明紅色是那麼俗氣又難以駕馭的色彩,可穿在她的身上卻顯得格外熱烈燦爛,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她一眼。
江染染玩心大起,將童佳期一隻手抓在手心裡,使了個力氣將她推開,又快速跟進一步,讓她轉個身子被重新抱回自己懷裡。她在童佳期的下巴上輕佻的一勾,笑眯眯的問她:“怎麼樣小妞,我跳舞的技術怎麼樣呀?”
“湊合,還行。”童佳期在她腰上軟肉上一掐,惹得江染染咯咯亂笑。
她們兩個人手拉着手朝着肖宸和李先生所在的位置走過去,毫不客氣的接過男士們遞來的果汁喝掉。江染染的大方直白,童佳期的明媚爽朗,看起來令人心曠神怡。
“我剛剛在和肖先生聊近期的股指。”李先生體貼的爲二位女士斷了一盤水果沙拉,運動過後補充些維生素最好不過了。
“股指?哎,股市有風險,入市需謹慎啊。”江染染順手餵了童佳期一顆櫻桃,兩個人互動的相當帶勁兒,可把坐在一旁的肖宸給愁壞了。
他和童佳期兩個人剛有要談談的意思,可他的童佳期就被江染染拽走了,偏偏自己還不能和那個女人發火,因爲童佳期很在乎這個朋友,所以他就不能對她在乎的人做什麼不禮貌的事兒。
“對了,童佳期,待會兒會有個拍賣會的環節,你幫我喊個東西。”江染染笑嘻嘻的說道。
“你自己掏錢啊,我很窮。”拍賣什麼的都屬於有錢人才會玩的,她一個工薪階層的小白領,朝不保夕呀。
“那還用說!”江染染瞪她一眼,可李先生還在身邊,她得維持點形象,要不然讓客戶看到自己輕浮的樣子,自己精心維護的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女神形象就這麼崩塌了:“其實是幫李先生買個東西,不過傅老先生是他的朋友,他開口的話,傅老先生恐怕不會賣給他……”
“啊?”童佳期被她說懵了,按理說如果是朋友的話,肯定會把朋友喜歡的東西留給他纔對,爲什麼是朋友的話就不賣了?
李先生面露尷尬,乾咳兩聲說道:“那件東西是他太太的私人物品……”
童佳期“哦”了一聲,剩下的故事也已經差不多能夠猜到了。想必是這個儒雅紳士李先生早些年和那傅老爺子兩男追一女?這麼看李先生倒是個常情的男人啊。
他們幾個都快要吃飽了,也沒見那個傅老爺子出現,童佳期脫口驚歎道:“難不成那個傅老先生真的是不喜歡這種西洋式的接風宴,偏好川菜?”
李先生十分意外的看着她問道:“童小姐怎麼知道的?”
她看向肖宸,眼睛瞪得溜圓。與其說是她不小心猜中的,不如說是被肖宸說中的。
宴會侍者突然跑到他們幾個身邊,恭恭敬敬的給了他們三個號碼牌。
童佳期好奇問道:“今天要拍賣什麼?”
“聽說是傅老先生準備拍賣一些私人物品後捐出去建個學校,算是他回國後做的第一件事。”江染染回答道。
“私人物品能賣多少呀?”童佳期不明白了。
肖宸出言解釋道:“傅老先生家中是書香世家,古玩字畫肯定不少。再加上他老人家本身就是個鑑賞家,同時也是個很有名氣的藝術家,他既然能拿出手的東西就絕非凡品,說不好他要建的學校不只是一所。”
李先生對肖宸的說法予以了肯定:“嗯,老傅那邊什麼都沒有,就是古董字畫和破石頭多。而且清荷是沈朝儒先生的幹孫女,沈先生的真跡她有很多,包括私人信件,如果真拿出來拍賣的話,恐怕沒人叫得起那個價。”
聽他說到沈朝儒,童佳期不禁啞然。那位先生的文學造詣和詩書字畫都極富才情,現在人們把人徐悲鴻齊白石的畫作炒成天價卻極少有人去炒沈朝儒先生的作品,不是因爲他沒什麼名氣,而是因爲他的作品從不出賣,僅有的真跡也在好友手中是在什麼有權勢人物的保險箱裡鎖着,世人也只能看着畫冊一飽眼福了。
想到這,童佳期又想不通了,既然那個“清荷”是沈先生的幹孫女,差不多現在也就是和李先生差不多的年紀,可那位傅老先生能被稱作“老先生”,恐怕年歲不小吧?
談話間,一出上一代文人豪客的愛恨情仇都在她腦子裡腦補出來了,甚是精彩。
“女士們先生們,大家晚上好。咱們都知道傅老先生常年旅居海外很少回國,這次他攜夫人歸來就是想要在國內長居下去了。作爲一個地地道道的中國人,傅老先生多年來在國內開展的慈善事業多不勝數,此次他回國更是想要藉機籌辦幾所小學,爲偏遠山區做一份貢獻。”那名姓阮的先生此刻舉着話筒,說起了冗長的開場白。
李先生整理了一下領結,突然站起來走向了阮先生。
“他去幹什麼?”
江染染答道:“李先生就是做拍賣行生意的,這種場合由他出面主持拍賣最爲合適也更爲專業。”她拿起包包,拉着童佳期的手朝着人羣涌動的方向走過去:“走吧,咱們也過去湊湊熱鬧。”
童佳期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肖宸正好和她對視,朝她微微一笑。
心,突然就那麼安穩了下來。
好像不管他們鬧了多大的矛盾,這個男人永遠會站在自己的身後不會離開。只要自己回過頭去,就能看到他的堅守。
沉悶多日的心情終於紓解了不少,她被江染染拉着入座,看那個沉穩幹練的李先生拿起了木質的小錘開始了整場拍賣環節。
最先是一對文玩核桃,然後是一個青花瓷和幾幅字畫。
拍賣會的氣氛越來越熱烈,好像這些有錢人舉了牌子不是爲了收藏,而只是爲了買東西那樣,毫不在乎錢,只要能把銀子花出去就行了。
江染染突然拽了拽童佳期的胳膊,說道:“就是這件旗袍了!”
“是挺好看的……李先生要女人的旗袍幹嘛?送給現任妻子?”童佳期不解的問道。
“哎呀笨死了,傅太太的刺繡手藝在歐洲那邊都傳開了,上面的一針一線都是傅太太親手繡上去的,更何況這件衣服還是件嫁衣!”江染染捏着童佳期拿着號碼牌的手舉了起來,喊了聲:“十五萬!”
童佳期心裡咯噔一下,什麼衣服一件要十五萬啊?手工刺繡的也不是這麼賣啊!
可另一個她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挑釁般的叫到:“十六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