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涼時“恩”了一聲。
沈敬禹嘆氣,說道,“這孩子啊,瘦了許多!”
沈涼時,沒有答話。
沈敬禹道,“涼時啊,既然西顧回來了,你有空,帶她回家吃頓飯吧,不管怎麼說,你當初和西顧是訂了婚的,她也算我們沈家的準兒媳,這一趟,是應該來的!”
“爸……”沈涼時喊了一聲。
沈敬禹阻止,“我知道,知道你心裡還怪你母親,但是她作爲母親的確是完全爲了你着想,而且,這裡面也有被趙瀟矇蔽的成分在其中,事情並不能完全怪她,你出車禍之後,她也無比後悔,這麼多年都沒有跟趙瀟,還有趙家人再聯絡,她是真的知道悔改了,這次西顧回來,她知道了很高興,也說服自己慢慢的接受!”
“爸,我知道你的意思,抽時間,我會帶西顧回去!”
沈敬禹見兒子鬆口,鬆了口氣,說道,“這話我可會跟你媽說的,你別誑我!”
沈涼時道,“不會。”
沈涼時很高興的又和沈敬禹說了點別的,掛電話前又確認了沈涼時要回家的事情,得到肯定答覆後方才滿意掛掉電話。
其實,在沈涼時看來,既然他決定要和西顧在一起,未來結婚,等等一切,遲早要跟父母接觸。
這麼多年他心中怪母親,將對趙瀟的那一份怨恨,對西顧的那一部分愧疚,都放在了母親身上,他知道這樣做很不孝,可是西顧不在了,他找不到西顧了。
趙瀟離開,郝敬良死了,孫妤淼也死了,他連個該恨該怨的人都沒有,那樣的人生,突然寂寞的讓他疼。
然後,他開始怪許多人,包括母親包括自己。
所有朋友都說,他生病了,也許,他就是病了,是心病,而病根,是西顧。
再次尋到西顧,將西顧帶回來,可看着早已斑駁不堪的西顧,他還是會心疼,還是會難過,內心裡對母親的責怪,沒有減少。
但回國十幾天,每日個西顧朝夕相處,許多感覺正在慢慢的被找回來,他的心也在慢慢的被平和下來。
也覺得,自己對於母親,似乎是有些殘忍了。
母子之間沒有隔夜的愁,他已經懲罰了母親和自己六年,也該夠了。
……
沈家。
沈敬禹掛掉電話,周芬立馬興奮的走過去,伸手拉住他,“怎麼樣了?涼時怎麼說?”
“你還真當你兒子是白眼狼了?放心吧,只要你對待西顧好點,涼時一定會慢慢的原諒你,以後啊,你就安分點吧,都這個年紀了!”
周芬點頭,“你不說我也知道,前兩天我也去看了西顧了,她的臉的確是傷了,不過我覺得應該能夠恢復,只要她的臉恢復了,涼時要和她在一起,我絕對不攔着!”
沈敬禹一聽皺眉,“你這話的意思是,西顧的臉不恢復,你還不接受了?”
“我沒說不接受,但是心裡總扎着一根刺!”周芬看沈敬禹,“哎,我說你這話的意思是,你希望西顧的臉一直這樣不好嗎?”
“我可沒這麼說,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太注意那些外
表的東西!”
“我是不想注意,但是涼時畢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希望他這輩子能夠去個正常點的,讓我們沈家帶的出去的女人也不是什麼過錯,而且你也知道涼時現在的身份和當初,已經不在一個層次……”
“到了現在你還執迷不悟,六年時間,你怎麼還不明白,你兒子喜歡西顧,這輩子認準了西顧這個人,不管西顧變成什麼樣,他都一樣喜歡,別說西顧是毀了容,哪怕她像之前六年那樣變成植物人,你兒子依舊願意守在她身邊一輩子!莫西顧,那是你兒子的命!”
周芬聽着,心底悽楚的很,自己養的兒子,如今爲別的女人要死要生,將她這個親媽丟在一邊不管不顧。
她爲了兒子妥協,可是怎麼能夠做到完全的心甘情願?不可能的。
……
下午三點,西顧午睡起來,換了身衣服下樓。
洛傾昕飯後去了賀遲與白墨陽那兒,白墨陽昨晚倒班,今天白天正好在。
西顧也不清楚洛傾昕和白墨陽此時此刻算是什麼關係,但至少沒有老死不相往來。
符藝四點準點來接西顧,西顧上車時,還是不知道沈涼時要帶她去見什麼人。
一直到了一個茶館門口停車,然後,西顧看到了站在那裡等候的沈涼時。
只有她一個,周圍甚至連個工作人員都沒有,西顧眼波微顫,將口罩攥在了手心,沒有戴。
直接下了車。
沈涼時走過來,牽住她的手,脣角帶着笑,問她累不累?
西顧說,“不累,睡了一下午的覺!”
沈涼時在她脣上親了一下,“很乖!”
上午,沈涼時讓西顧下午睡覺,她很聽話,睡了,所以很乖嗎?
只是符藝還在邊上,他就這樣親她,真好意思!
進入茶館裡面,依舊沒看到人,西顧懷疑這裡是不是被沈涼時清空了,只爲了讓她自在一點點。
上樓梯,是木板材質,西顧穿的是平底的小皮鞋,沒有跟,可走在上面還是會發出“噠噠”的聲音,覺得,挺好聽的。
空心?
上了樓,靠窗位置,坐着一個外國男人,看起來三四十歲模樣,帶着眼鏡,斯斯文文的。
西顧不認識,看向沈涼時。
沈涼時牽着她的手走過去,彼此介紹,方纔得知,這個男人,是個整容醫生,美國人,中文雖然蹩腳,但勉強能說。
名字叫斯密斯。
斯密斯看了西顧的臉,西顧眼波閃着,有些不自在,但沈涼時一直陪伴在身邊,牽着她的手,給她力量。
西顧想要恢復容貌的心,不比沈涼時小一點點,但是想起當初的那次整容失敗,她有心理陰影。
斯密斯看了西顧的臉傷後,表示可以用手術修復,但可能需要階段性,因爲這個傷疤,不是皮外傷,可以說,有點深,一次手術可能不能完全恢復,但也不一定。
沈涼時點頭,表示這點理解,有時候話不能說太滿。
和沈涼時商定手術的時間,西顧在一邊聽着,從頭到尾,沒有參加過討論。
手心裡,有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