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記憶中及其熟悉的臉,是啊,及其熟悉,陪伴自己四年的大男孩,她又如何能夠不熟悉。
可是此時此刻這般看着,她卻覺得有些陌生了。
她那麼認真的,一寸一寸的看着他問自己,西顧,這是槐生嗎
是你記憶中的那個大男孩嗎是嗎
“我叫慕文雋,我想,你可能認錯人了。”頓了頓,他說,“我長得很像你的朋友嗎”
“”西顧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慕文雋,對啊,他是慕文雋,不可能是顧槐生。
顧槐生已經去世了,怎麼可能是槐生呢
不可能的。
她低下頭,眼裡依舊有淚水,但是心卻一點點的沉寂下來。
這不是顧槐生,不是槐生。
槐生離開時,她親眼看着他被送進了火葬場,親眼看見他被埋葬,她甚至親手觸摸過他的骨灰盒,所以,怎麼會是槐生呢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西顧”
一個男子的清雋的聲音悠悠入耳,西顧神經一顫,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人攬到了懷裡。
那個人是沈涼時,在發現他衝到臺上的那一刻,談易雪,談易謙,以及樑媛蓉的動作都停止了。
樑媛蓉的表情是詫異,談易謙不定,談易雪則是提着一顆心。
沈涼時將西顧攬進懷裡,目光在慕文雋的臉上逡巡片刻,眉頭皺的很深很深,他說,“對不起,我們認錯人了”
說完,將西裝外套脫下,裹住西顧的身子,將西顧攔腰抱起,朝着臺下走去
就這樣簡單的一句話,簡單的一個動作,將他和西顧的戀情就那麼公諸於衆
沈涼時是誰他是明華醫院院長沈敬禹和c城註明時尚雜誌主編周芬的獨子,是c城醫學界曾經的傳奇,是新型投資貿易集團ties的年輕總裁
而莫西顧的身份,自然不必說,但凡來這個宴會的人,沒有人不知道
這樣的兩個人站在一起,如何不引起在場人的轟動,於是臺下立馬竊竊私語聲不斷。
面對這一切,慕文雋眉頭緊鎖,沈敬禹微微抿脣,周芬氣的渾身發抖,樑媛蓉錯愕不已,談章曄面色深凝,趙家母女表情深意,談易雪面色擔憂,談易謙只是目光望着沈涼時抱着西顧,手指骨節一點點的收緊。
西顧窩在沈涼時的懷裡,雙手摟着他的脖子,全身都好似沒有了力氣,只是貼在他的胸口閉上了眼睛。
她什麼都不想了,什麼都不想去想了,她此時此刻好累,好累,真的好累。
面對周遭的一切聲音,沈涼時面色如常,或者說,表情無比堅定,就那麼衆目睽睽之下,抱着裹着西裝外套的西顧,那麼從容而堅定的朝着外面走去
兩個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門口,會場中的議論聲依舊不斷,最後是主持人救場,說了一堆話將拍賣會的後半部分舉行完畢。
但是此後所有人的關注點,其實已經不是那場拍賣會,而是沈涼時與西顧的戀情。
以及,那個讓西顧失控大哭的年輕男人他是誰
沈涼時抱着西顧出了酒店後,意外發現,外面下雪了。
是一場比前幾天還要大的雪。
沈涼時的看着雪片在路燈的照耀下柔和而溫暖,心裡突然低低嘆了一口氣。
有些人,即使痛到挫骨揚灰,也不敢叫一聲疼。
就如此時此刻的沈涼時。
他低下頭,喊了一聲,“西顧”
西顧沒說話,只是將頭在他懷裡埋了埋,雙手,更緊的樓主了他的脖子。
沈涼時那個時候感受到了依賴,那種依賴在這個冬日的夜晚逐漸鋪陳來開,綿延成扯不開理不清的疼痛,刺激的他眼眶發紅。
他用力的將西顧往懷裡摟了摟,低頭在她的發頂上吻了吻,他說,“別怕,我們回家。”
沈涼時將西顧抱上了車子,因爲沈涼時受傷,來的時候,是符藝開的車,看見沈涼時出來時,他已經早早的在車旁等待。
剛纔宴會會場的那一幕,他也看到了,看到慕文雋的那一刻,他是震驚的,看到西顧爲慕文雋失控的樣子,他也是心疼的。
但是他的心疼不是爲西顧,而是爲此時此刻的這個男人,沈涼時。
符藝吸了吸鼻子,一向性格沉穩老成的他,居然在看到沈涼時走過來的時候,瞬間紅了眼睛。
沈涼時,腿上和胳膊上,還受着傷,抱着一個人,如何能夠受得住
但是他卻不能迎上去幫他,因爲他知道他不會接受,這個男人的固執,讓人無法想象。
車門打開,沈涼時什麼話都沒說,抱着西顧彎身坐了上去,他先將西顧放在座椅上,用自己的外套裹着她,待他自己坐進去,又伸手將她摟進懷裡。
西顧很配合的靠在他懷裡,很依賴他,去握他的手,卻發現他的手很涼,她心裡突然有些難受。
眼淚就在那時又掉了下來。
車子啓動,沈涼時回過神時發現西顧在哭,指尖碰到她的臉頰,將那些眼淚一點點的擦乾。
他說,“小傻瓜,哭什麼呢”
西顧還是哭,沈涼時越是這般溫情,她越是覺得難過,覺得很想哭。
她覺得自己很殘忍,覺得自己很壞,她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女孩。
“沈涼時,對不起。”
她說的對不起,是她惹了他傷心,讓他目睹她爲了別的男人失控如此。
他心裡一定很在意,很在意。
可是人的思維有時候就是很奇怪,因爲西顧的“對不起”在沈涼時理解來,卻是:
對不起,我始終忘不了槐生。
對不起,我始終還是辜負了你
那一天,是一月五號,新的一年剛剛開始,週六,元旦假期還有一天就要結束。
c城的天空飄了一場大雪,回往玉溪路別墅的過程中,兩個人靜默擁抱,卻又像是透支了彼此上半年所有的溫暖,手心相握,缺失溫度。
ps:作者君今兒奔波一整天終於回來了,休息休息,未來會多更